顺势就合衣躺下,这次他放了幔。
因为直勾勾的看着她,孙碧岑保准气羞,逼急了人就跑了。
她脸皮薄,规矩大。
但是放下了,这么远的距离,左右有些朦胧,看起人来还是很方便的。
孙碧岑瞟了一眼书册名,《往谈笔录》。
是一则高雅人士的闲谈,警示名言,气性高雅,品格远致。
大抵是侯爷日日看文卷处理朝政忙才会小憩时捡了一卷这来听。
这册书她是熟的,曾经提人抄录过,里头不少好句子,当年她也挺喜欢这册书的……
带着喜欢,当她翻开第一页,孙碧岑就彻底惊了……
卷册上的一手小楷漂亮的紧,横雅竖美,只是……只是……
孙碧岑抬起眸子看向徐欣毅的方向,不禁失声唤了句:“侯爷。”
语带感慨。
只因这卷书是她抄录的,当时正困难,这卷书活活给他们家送了十金,不亚于雪中送炭。
又兼因为这卷书当真写的不错,誊抄完也是反覆诵之再三。
是他着人送去给她誊抄的吗?
是他故意的吗?
没有明着送钱替她解危机,而是这样婉转吗?
……
她好半响不知道说什么,心乱如麻,只是盯着徐欣毅看着,却又不敢一直盯着……
盯一下挪开会儿,又盯一下,又挪开过儿……
反复了好几遭。
指尖紧促,捏着册子的页边,做了几弹指的心里建设才开口诵读,“哄”他小憩。
一册书读下来,神思都不对,老在走神,读错了好几个字……
这一个时辰徐欣毅压根就没睡,只是静静地看着,笑着,格外愉悦。
看着孙碧岑的每一丝病情变化。
心里却道:说了来日方长……
然后自这日起,侯爷每日必小憩,她必读一册。
但是徐欣毅每日多的言语没有,递过去便佯装合衣到头就睡。
但孙碧岑一日比一日挣扎。
因为每天递的书册,皆是她亲手誊写抄录的,每一册都是她真金实价的收过银子的……
只不过书都不是同一人递给她,有隔壁的小进士解同门书给她抄录的,有学堂夫子替学生抄录的,也有父亲替孩子抄录的……
十多日来,每一本都是她的笔迹……
而且都是翻看过的。
那这两年里,侯爷借着他人的名声让她抄了多少?给了多少钱?多少物?
又翻看了多少次?
头一次遇着喜欢人,喜欢的这么细致的……孙碧岑一下子也不知所措起来。
渐渐地便有些怕来这里,怕看到这些她抄录的书。
直到有一日,孙碧岑忍不住再给他读了,在徐欣毅递给她的一瞬间,失礼的拽住了徐欣毅的衣袖。
人还未转过身,徐欣毅却直接畅笑气,无声。
耳边是孙碧岑软侬的音调。
“侯爷,这些书是从哪里来的?”
话都不敢直问,带着黏糊的断断续续,听着可爱极了。
徐欣毅感觉着衣袖上的微末力道,可劲裂嘴笑了笑,在收拢笑意转过身。
“你不知道?这字迹你不识?”
羞愧难当。
孙碧岑咬着唇,一下子为自己这个莽撞的行为深感愚笨。
嚼着舌头在心里暗骂自己。
挣扎了许久,舌头才捋直,说了声:“谢谢。”
但这话徐欣毅不太爱听,隐隐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