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晴丫乖巧地坐在劈柴的木墩上,纤细的双腿歪向一侧,双手搭在膝盖上,眨巴眨巴眼,等着南门五说话。
南门五强忍着心疼,扯起笑容,说道:“大爷是不是又去找孙老爷子了?我猜他们俩又在琢磨那本《残谱》,嗯,今天应该是第七篇。你觉得我猜的对不对?不对吗。嗯,对了,那肯定是去念叨孙大才他俩了。嘿嘿,怎么样,哥聪明吧!给你看个更厉害的,哥还能猜出那兄弟俩犯了什么事!你信不信?”
南门晴丫一个劲地点头,眸子里满是钦佩的小星星。
南门五一个激灵,收回下意识去摸晴丫脑袋的手,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喊道:“有了!”
然后在晴丫满是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粗着嗓门,说道:“小道掐指一算,定是孙大才,孙大勇兄弟俩打算投军当兵,趁夜偷跑出府,却不料被半路截胡,让孙老爷子抓回去,想来已经在房梁上吊了两三天了吧!”
晴丫被南门五瓮声瓮气的嗓音逗乐了,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一边更加使劲地点头,一边发出“嗯嗯”表示说的没错。
南门五不着痕迹地将手里几根发黄的发丝扔到柴火堆里,抬手刮了刮晴丫的鼻子,说道:“娘是不是刚买完菜回去?你趁着老江到厨房收拾的时候,偷跑出来的?哦—!那就是金银花给你开的后门?怎么样,哥是不是跟赵先生有的一拼!”
“哎!瞧我说得什么话!”南门五轻轻抽了下自己嘴巴,面露懊恼之色,说道,“赵先生又怎么是我能比得上的?不该胡说八道。”
正要再抽自己一下时,被晴丫纤细的双手拉住了,看着那对哀求的眸子,南门五叹了口气,反手握住有些凉的小手,苦笑道:“别担心啦,哥没事抽着玩的。就跟蚊子叮你一口一样,不疼。要是在书塾里,不尊重师长,可不是挨俩巴掌能解决的事情。我昨天早上就看到,赵先生拿着足足有两尺长的荆条,抽了一个小胖子整整二十下,那小胖子又哭又嚎的,也没人给他求情。”
“今天那个小胖子一大早就跪在书塾门口,哭哈哈的小圆脸,看到先生就磕头认错,磕了好些时候,先生才让他走进去。也因为这事,耽误先生讲学,害的我今早没听多少就得过来到店里。真的是越想越气,下回叫我遇到那小胖子,定要狠狠揍他两拳!”说到这儿,南门五恶狠狠地朝空气挥了挥拳头,而后讪讪地看着南门晴丫,挠挠头,“嘿嘿,哥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不过,今天虽然听的少,但是那句话讲的真有道理。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觉得是不是很有道理?”
南门五眯眼回味着赵先生诵读时候的韵味,不由得咋舌感叹道:“不愧是先生,读起书来,简直,很好啊!我学不来那副神仙般的姿态,有机会带你一块去听听。嗯~”
南门晴丫双手支在大腿上,拖着下巴,明亮的眼眸看着摇头晃脑的南门五,嘴角悄然勾起浅浅的笑意。若是枯黄的脸能变得白净红润,那无疑是天底下最恬淡雅致的脸蛋了。
“晴丫头!”喊话的声音虽然在最后一个字上骤然下降,但前两声的如同锣鼓般的嗓音还是把南门五惊醒过来。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南门五耸了耸肩,对着晴丫头说道:“没办法,读书的韵味不是老爹这种大嗓门能明白的。要说服他啊,那还不如离家出走呢!”
南门晴丫莞尔一笑,她想起了上个月初八晚上,哥哥离家出走的事情。还没出院门,就被逮回来了。
南门岳也明白自己破坏了儿子和女儿谈笑的氛围,倒没了先前和南门岳掰扯的气势,双手在粗布麻衣上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晴丫头,待会让小五送你回去。爹先去药堂抓药,迟一点到家。”
晴丫颔首,看到爹和哥哥相互臭着脸,谁也不理谁的架势,不由得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