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此人将书案上那一沓沓纸向季楚抛散过去,地室的灯光昏黄,漫天的信纸迷乱了人眼,那人眼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可下一刻,飘落的纸张后便有一道冷光穿纸而过,直袭黑衣人的面庞,他一惊,险险侧脸避过,刀尖擦过鬓角,一大缕黑发飘落在地。
黑衣人翻身拉开距离,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丝毫不在意这些纸上写了什么,他抬摸了一下自己的鬓角。
“父亲在世时便常与我讲,交时眼里只能有敌人,你轻敌了……”季楚握着一柄匕首,这是刚刚从这地室通道壁上的挂饰顺来的。
“可他不终究还是死于淫乱之人的剑下?”很明显这个黑衣人只是道听途说。
不待季楚怒而出,一阵烟雾便在两人之间炸开,季楚不得已遮住了眼睛,再睁眼时那人已没了踪影。
他竟然没有伤她?季楚在淡淡的烟雾张望着,这人的轻功出神入化,这么小的空间,他从她身边出去,她竟然没有一丝感觉。
季楚收起架势,在四周仔细查看后,确定那人的确离开了才蹲下身去,捡起一张纸走到烛光前。
“若很多事情如前世一样,这次入京述职回程同样会被季伯父留下,他的女儿会被许给我,前世她跑了,我没有追,这一世纵使我并不喜爱她,可总不能看她再步地狱。”
纸张微微发抖,季楚不禁凑近烛火,好像是想要再看清一些,这些都是什么?什么前世今生的,还有这个季伯父……难道就是她爹爹?
季楚又蹲了下去,拼命地拢着地上的那些纸,一张张地看着,垂下来的乌发后,那双眼越来越惊恐。
“今日将季楚迎入了府,我心知她倾慕曾邺成,我对她不抱期望,只要她安安分分,两人也就能相敬如宾。”
“季楚今日和我说她想要离开,既然这样,我也不想挽留,借此让她引出曾邺成背后的人更好,一个夫人罢了,大不了日后再找一个,可我不希望她走,这个女子会不会还会变为大蒙妖后?”
这都是阿淮写的?
抬眼望去,这里遍地都散落着这些东西,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
“阿姐!”阿铎急切的声音响起。
季楚急忙把里的几张纸放到了桌上,转身时季铎已经来到眼前了,身后是熊安和一大堆府侍卫。
季楚装作无事地说道:“你们先下去,前去吴小娘和郡主的院门埋伏查看,对了,熊安,你怎么来了,快回去看着欢儿!”
“是!”熊安领着人下去了。
季铎一脸担心地围了上来,“阿姐你怎么没穿鞋?”
季楚看到他才缓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姐放心,书房那还有人守着呢,欢儿那我让阿犀去了。我刚刚在树上看到你凌屋追去,害怕你别了埋伏,就追了过来,刚刚在花园拐角我遇到他了,不过他轻功太好了,一个迷雾就不见了。”
“嗯,是,他的轻功确实不错……”季楚有些心不在焉,推着季铎往外走,“走,陪着我先去吴小娘那。”
“这地上都是什么啊?”
“没什么……一些诗词罢了。”
季铎忽然停下,弯下腰把自己的鞋脱了,“阿姐,你穿我的鞋出去吧!”
季楚心下感动,可也怕季铎冻着,便说:“你的鞋那么臭,我才不穿呢……”
“哎呀,现在天凉了,来我给你穿。”说着季铎蹲了下来,让季楚抬起了脚。
刚刚季铎身后一直有披发挡着,他这一蹲下,季楚便看到了他肩头的血迹,急忙弯腰查看,“阿铎,你受伤了?”
阿铎还一心为季楚穿着鞋,笑着说:“嘿嘿,你别骂我,刚刚我遇到那个黑衣人的时候我没躲过他的暗器。”
以前季铎和季楚一起在府学武时,总有比试,可有时候季铎出去玩还是会被欺负,每每被季楚知道后,总是会挨骂,然后被阿姐踢着找到那些打他的小子,打回来。
所以现在他也总是害怕自己吃亏后阿姐会嫌自己不争气。
可等了很久都没听到阿姐骂他,待鞋子穿好后,才听到阿姐说话,“你先回房休息,我去过吴小娘那,就去找你。”
“嗯,好,不过要是吴小娘就是和那黑衣人一伙的怎么办?岂不是太危险?”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假山。
季楚并不知道这个密道怎么关上,而且今日一闹,怕是这里也不是秘密了,
“无碍,那人应该只是轻功不错,刚刚和他过了那么多招,他和我的拳脚也差不多。”
来到吴丞丞的院子时,季楚已经披上了玉愿拿来的披风,“夫人,夏嬷嬷从庄上回来了,听说府里有刺客,担心的要命,现在陪着欢儿小姐呢。”
“她年纪大了,那些赶车的怎么赶的那么急,大晚上的到家……”季楚拢了拢披风,转头说道:“熊安你带两个人陪我进院,在屋子外面候着,玉愿你陪我进去。”
屋内并未点灯,季楚轻轻扣了扣门,“妹妹……”
过了一会,隐隐能听到悉悉索索的起床声,门被打开了,吴丞丞和季楚一样,一身白色衣外披了一个披风,她同样散着头发,“姐姐?怎么了?啊!”
吴丞丞看到了季楚身后的熊安,急忙躲到了门后。
季楚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今晚又闹刺客,看到他往这逃来,我担心你,害怕刺客会趁你熟睡时藏进来,你放心,熊安他们不进来。”
说着季楚走进了屋子,吴丞丞去点了蜡,季楚看着那白烛,烛身淌下的烛泪还没有完全凝固,很显然她刚才还在燃着灯,直到她们来之前才熄灭的。
“其实我才睡下,刚刚在绣帕呢……”不知道吴丞丞是是看到了季楚的眼神,还是无意,这句话刚好解释了季楚心里的疑问,说着,她拿出了绣萝,里面确实有一面未绣完的帕。
看着吴丞丞的身影,季楚心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走向吴丞丞,抬想要挑起她右边的鬓发,看一看是不是有整齐的断发。
谁知吴丞丞却自己撩起了鬓发,将其挂在了耳后,季楚看着她的鬓角,除了一些柔软的胎毛碎发,似乎并没有什么断发。
果然,自己是在瞎想。
“姐姐快些搜查看看吧,万一真有贼人,丞丞这一夜怕是都难眠了。”吴丞丞不安地看着四周,仿佛一个被惊的小兔子。
“好。”季楚借着搜查也翻了她屋内仅存的几件家具,似乎都是一些女儿家的东西,没什么异样,她又四处敲了敲墙壁与地砖,也都很实在。
“妹妹,你看你一个人多冷清啊,生个病也没人照顾,不如我给你拨几个丫头吧,你这屋子冷清的让我心疼。”季楚拍了拍吴丞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