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瞥了一眼氧气余量,可以支持三分钟,加上闭气水下活动五分钟的能力,刚好够潜泳出去。
至于参孙,虽然在水下确实它的优势很大,但是现在离水面很近了!只要回到船上,就能够脱离危险!
“来不及了,我们的氧气不够。”亚纪打开面罩说,极低的含氧量让她剧烈地咳嗽,脸色也是愈加苍白
够潜泳出去。
“足够。”他打开面罩。
“不够。”亚纪摇了摇头,眼泪慢慢地爬过了她的面颊,“我们留在这里吧,我想看着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有话想对你说很久了……我……”
“我也爱你!”叶胜很简单利索地截断了她。他做了一件可能被执行部惩罚的事,狠狠地贴在亚纪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亚纪呆住了。
他歪歪嘴,嘴角再次流露出那种有时候讨厌、有时候却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笑,亚纪想起她在游泳池里扑腾着,叶胜在落地窗的阳光里对她拍屁股。
“笨蛋,相信我,足够!”叶胜紧紧抱住修长的亚纪。
“嗨,其实腿一点也不短啊!”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紧紧的抱着她飞快的朝着船去
曼斯正在前舱里跳恰恰恰,这是曼斯·龙德施泰特罕见的失态,但船长太得意,得意于他挽狂澜于既倒的壮举,他欣赏的学生们就要回来了。
“这就是我说的大逆转!”曼斯扭动着跟塞尔玛吹牛,“就像是篮球第四节最后一秒钟出手的三分球,就像是网球第三局的全破发!”他瞥了一眼腕表:“还剩几分钟?”
他愣住了,脚下的舞步滞涩,一个踉跄几乎跌倒,靠着死死抓住了舵轮才稳住。曼斯的脸变得惨无人色,他猛地推门冲了出去,站在暴风雨中,盯着起伏的江面发呆。
“船长?”塞尔玛和大副追了出来。
“脱出位置在青铜城的正下方,他们可以脱出青铜城,但是来不及浮到水面上来。”曼斯的脸在抽搐,“我们算错了……他们的氧气……是不够的!”
前舱里,“门”忽然不哭了,婴儿特有的大眼睛里,泪水涌了出来。
狂风中传来“嗡嗡”声,远处巨大的灯斑在漆黑的水面上移动,片刻之后,呼叫声出现在船头左前方的位置,“摩尼亚赫号请注意,这里是长江航道海事局,请亮灯回复,请亮灯回复”。
三副登上甲板,“船长,还要等么?”
曼斯盯着水面,沉默了几秒钟,低头看表,已经十四分钟过去了。他忽然觉得累了。
“信号灯回复,接受救援,全部撤离。”他转身想要返回船舱,这时他听见船尾发出一声闷响,下意识地掏出手电照了过去,船侧的救生艇边,浮起了一个漆黑的人头,随即是一张惨白色的脸。
“亚纪!”曼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最钟爱的学生酒德亚纪,那个总是闪烁母性光辉的日本女孩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超越了人类潜水的极限,成功生还。她正吃力地把一只几乎和她差不多高的黄铜罐往救生艇上推。
“塞尔玛!塞尔玛!救人!”曼斯大吼,随即又破口大骂,“上来!别管那个罐子了!你们日本人都是偏执狂!”
亚纪没有回答他,而是用日语大喊了一声,用尽最后的力量把黄铜罐推到了救生艇上,这才抬头看了曼斯一眼。她没有试图往救生艇上爬,纤细的手勾着救生艇舷侧的绳索,隔着很远看向曼斯。
“教授,带着罐子快走!快走!”亚纪嘶哑地说:“那是叶胜……抢回来的……”
她沉下去了,来自水下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生生地扯了下去。娓娓的长发在水波里一卷,完全消失。曼斯奔到船舷边的时候,鲜红的血从水下涌起,像是一股升腾的红烟。
“亚纪!”曼斯大吼,狂暴地撕开船长服的衣扣,就想下水。
“弃锚!启动引擎!开加力!”三副也大吼,使劲拉住曼斯。
他是这里资历最老的船员,有十年以上的时间漂在大洋上。刚才发生在亚纪身上的事非常奇怪,他似曾见过,那是鲨鱼袭击一个潜水的同伴。但显然鲨鱼不会生活在淡水里,看亚纪下沉时水上卷起的巨大漩涡,那东西大得惊人。
两根锚链同时被切断,强大的引擎无需预热,瞬间启动,巨大的加速度让三副和曼斯互相揪着一起滚倒。就在倒下之前的一瞬,三副看见船后一道锐利的水线笔直地追着他们来了。
“什么东西?”三副出了一身冷汗。
“打开声呐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曼斯拖着铜罐踏进船舱,他脸上抽搐,满脸杀气。
“速度太快,没法精确成像,长度大约十五米,看起来像条鱼!”二副大声说。
“鱼?”三副说,“什么鱼能以五十节的速度潜游?”
“是个活的东西就好,”曼斯切开一根新的雪茄点燃,狠狠地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只要是活的东西,就一定会死!”
……
“知道我留你们干嘛吗?”大屏幕上的昂热举着黑色的伞,苍老但还略显英俊的脸上不断的在几人的身上依次略过
“难道是集体批斗?”路明非就像乖宝宝一样,举起小手:“我可不是故意大叫的!”
昂热笑了笑:“明非,你还是老样子!”
就在昂热的声音落下时,教堂的钟敲响了
路明非觉得很奇怪,他来这所学院也有几天了,教堂的钟从未响过哪怕一下。可此刻钟一再地摇摆,低沉的钟声久久不息,就像是一个执拗的老头儿。
图书馆里仅剩的启明,夏弥,诺诺和我们的两位学长都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仰起头看着钟楼的方向,大群的白鸽从那里涌出,在空中鸣叫着盘旋,也不知有几百几千羽。最后草坪上的天空都被鸽子的白羽覆盖了,恺撒对着天空伸出了手,一羽鸽子落在他的手指上。跟着所有的鸽子都落在草坪上,并不觅食,只是咕咕地叫着,这声音显得有些哀凉。
外面还笑逐颜开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沉默了,恺撒从校服口袋里抽出白色的饰巾,扎在草坪边的围栏上。其他学生也照样做了,围栏如同树木盛开了白花。
“这是怎么了?”夏弥眨眨眼,不明白这里的传统,路明非也是迷茫
“有人离开我们了”楚子航开口解释
路明非转头看见楚子航那双淡金色的瞳孔,这是这位狮心会的会长第二次跟自己搭话了,上一次是在邀请他进入狮心会
“每一次有人离开我们,教堂都会飞出鸽子来,这是哀悼。”启明看着草坪,回头斜眼看了看路明非
“新生手册里有!”
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离开了,这学校的任务好危险
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淡淡地微笑:“虽然他们离开我们了,但他们永远在这里!”
路明非从未想到楚子航也会笑,无论何时,楚子航总是一张无表情的脸,即便被路明非一枪轰趴下的时候。他的没表情和恺撒的冷漠还不同,恺撒是骄傲,楚子航是对一切的漠不关心。但现在他微笑着,温和得像个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