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之始万物竞生,在这个季节,花草树木不分贵贱,皆在奋力破了土迎着春雨暖阳寻生求活,千百生机同汇成了世间的千百颜色,其中最能养人眼的,当属池边那烟柳冒出的一片新绿了。
整个悯农宫坐落了上万亩地,田园景致处处都有看头,虞昭偏爱这一池子水,每日必要来此走走坐坐,哪怕今日微雨纷纷也不例外。
打着伞沿湖边走了走,跟随的一行人看雨渐大了,请了虞昭入亭子里歇脚,不一会儿,远远传来了春耕礼毕幕的礼钟声,虞昭听得,起身道:
“那边好似结束了,陛下许在往回赶了,咱们也回去吧。”
闻言,卓姚走至亭边伸手探了探,感受到雨点还有些大,觉得不妥,转头对虞昭建议道:“娘娘,再坐一会儿,等雨再小些再走吧,现在又起了风,打伞恐怕也遮不完斜雨,不小心把你淋湿了可不好。”
众人也跟着卓姚劝,虞昭只好同意作罢,复坐下继续赏雨景,数着一只只点水的燕子,又出了片刻的神,随口与身边人闲聊道:
“陛下扶犁亲耕,老天爷也愿赏脸,好一场及时雨,春耕之时引了天水灌溉田土,今年秋天必然五谷丰登。”
茉香点头赞同答道:“可不是嘛,多少年不见这般风调雨顺了,人人都说,是因娘娘嫁到大楚旺了国运,才有如此祥和盛世呢。”
“你这丫头,愈发被藕花带滑了嘴了。”
自福星救世一说被楚子凯胡诌出来,大楚百姓深信不疑,楚朝上下不管发生什么好事,人们都要拿来与虞昭牵上一牵,纵然如茉香口中的那样的传言宫里人都在说,可虞昭把持着警惕,不敢放了身边人也这样张扬,遂放下撑脸的手坐端正了,教育道:
“大楚国泰民安,是因陛下辛勤理政治国有方,我在这白吃白喝做过什么?就平白给我安了功劳,你们说着可能不觉得有什么,我自己听着都觉亏心,所以此后再不许在说这话了,若有人来你们面前同你们说,便也把我这话拿去教训他!可明白了?”
“娘娘放心,奴婢们是明白的,”
卓姚脸上笑盈盈,拿手指轻点了点茉香的脑袋,佯装正经打趣道:
“小丫头太不会说话,你只顾着想要讨娘娘开心,却没想过娘娘最心疼的,是陛下啊,今日陛下为了求天下富庶,冒着雨还要下地劳作呢,娘娘本就一心牵挂他心疼他,你却来说不顺她心的话,不恼你恼谁?”
“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顺着卓姚那话,茉香也有眼力见地上前,在虞昭身边蹲下打了几下自己的嘴,拉着她的袖子笑着告饶:
“奴婢一心只记住了您的好,一听别人说夸您的话就觉得对,竟不曾真正了解过您的心,现下明白了,原娘娘满心装的都是陛下啊,以后奴婢就知晓了,想让您开心时,就歌颂陛下的英明神武,这一次,您就饶了奴婢吧。”
明里认错暗里调侃,虞昭本不是真的生气,轻易就被卓姚茉香两人侃得面色微红,耳听其余人也开始低笑附和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解释的好,最后只堪堪骂了茉香一句猴嘴,下一刻,自己却也忍不住弯了眉眼,更惹了奴才们的一场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