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送爽,可算把浑身的火锅味给吹没了。
吃过晚饭,宋轻云和杜景景在护城河边慢慢走着。
夏雨天酒入愁肠,喝得有点醉。抢在晚饭结束之前跳上一辆人力三轮车上,逃单走了。
月亮升起来,很亮,河水微波粼粼。
杜景景欲言又止半天,才道:“宋轻云,我爸爸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妈妈找过他。”
“哦。”宋轻云心中一紧,感到不安:“怎么了?”
杜景景颤声道:“我爸质问我跟你是怎么回事,宋轻云,我需要一个解释。你今天帮了我,我很感激。但是,那事我无法接受。”
宋轻云故意哈一声:“你说的是我们恋爱的事啊,先前银行里闹起来的时候,我妈正好在外面,都看到了听到了。其实,这事我是想帮黄二娃和关丽,只能委屈你了。”
他便把关丽房子的事详细跟杜景景说了。
杜景景恍然大悟,道:“黄明和关丽能够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能帮那是必须帮的,我愿意和你假扮恋人关系。等到房子过户之后,到一定时间我们再去转户。”
“真是一个好心肠的姑娘。”宋轻云:“我代表黄明两口子感谢你。”
杜景景温柔地说:“黄叔人很好的,我去村里的时候他还请我吃过几次饭,自然是要帮他们家的。”
宋轻云见她答应帮自己骗太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促狭心起:“景景,既然咱们是恋人关系,我能牵你的手吗?”
说罢,就做势要去拉。
杜景景低呼一声,急忙跳开:“宋轻云,不好乱开玩笑的,我走了。”
说罢,转身就跑了。
她也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但但保持着心中的一分纯洁。说她笨也好,说她简单直接也好,此刻的她在前面竟然少女跳似地跑开。
宋轻云在背后喃喃道:“这么高个子,这么长的腿,少女跳她不协调啊!”
杜景景下班过来吃火锅之前已经换上一身碎花长裙,在晚风中,裙子飘扬,宛若一朵空谷幽兰。
宋轻云的心突然蓬蓬地跳起来。
忽然,杜景景转过身来。
两人的眼睛在夜色中碰在一起。
杜景景脸更红,急忙把脸藏在河边那颗梅树下,装着去闻树上梅子的模样。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月光如水,透过树叶缝隙落到她的头上脸上,那么的美。
宋轻云痴了。
最近几年,国家发展快,但城市的基础设置建设却跟不上。每到上下班高峰期,即便是在市这样的县城,道路还是堵得让人心中烦躁。
宋轻云每次回城,都不太愿意摸方向盘。今天去上班,他就是坐公共汽车的。
夜在月光和路灯灯光中近乎半透明,好凉快,他的心一片火热,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索性腿儿着回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家后,太后正坐在客厅里看手机。
见她抬起头,宋轻云为避免麻烦,率先说:“妈,你什么都别问,反正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你看着办,对了,问你个事,咱们老家的房子你没有租出去吧?”
“没租出去的,我时不时要回去一趟,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太后不明白儿子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怎么了?”
宋轻云:“我可能会调回老家去工作,房子没租出去就好。”
“回老家去工作?”
“对,在市委上班。”
宋轻云说,他大概会做姜部长的秘书,算是有了一个太平台。像咱们家这种情况吧,吃饭没问题,就算当一辈子二世祖,几代人也不会饿着。可是,人总是要做些事才能找到人生的价值。
我在红石村做第一书记,一年了,我让那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改变了整个村的面貌,改变了村里八百多村民的生活状态甚至人生。这是多么有趣又有意义的事业啊,我深深迷醉其中。
现在要回市里做部长的联络员,我市那么多市区县,那么多人,我的力量虽然微薄,但还是能够做点事的,我觉得我找到了喜欢的事物。
太后这才明白宋轻云上次跟自己打电话说的那句话的意义,她有点郁闷:“宋轻云,你竟然要调走,加上黄明,我在市已经买了三套房了。还有,景景好不容易来市上班,你却要调走,以后不是要两地分居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当天晚上宋轻云睡得很不安稳,他不停做梦。
梦见自己和杜景景结婚了生孩子了,梦见杜景景和太后吵架了,梦境太后和老杜闹得很不愉快。梦境自己骑着一辆浑身发响的破自行车,沿着坑坑洼洼的烂路从市里回市看老婆孩子。路是那么的远,他踩得浑身大汗,腿疼得要命。
等到醒过来,天光已经大亮。
他在床上坐了半天,才想起小时候爸爸还在一座乡下小电站做工程师。那时候家里还穷,老爹每周都会回一次家,就骑着一辆破自行车。
老爹的自行车龙头上通常会挂着一口塑料带,里面装着买给自己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