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棉手上握着把小铁铲,四处鼓捣,东翻翻西翻翻,看他兴致缺缺的模样不用说就是一无所获。
“嗯,恩施入夜迟,不急。”
秦素棉看着远处黑乎乎的悬崖山壁,心痒难耐,手里抱着空罐,忍不住回头朝着陆则琰询问:“王爷,来都来了,您能让我自个儿去找会儿虫呗。”
“不行。”要是在山里迷路,死了还耽误事。
秦素棉看他神色,了然地补了句,“王爷,你放心,山路平坦,我不会摔死的!”
陆则琰不信他,“本王跟你一起去。”
苏果生怕他们留她在此处,见机急道:“那我也要去。”
秦素棉叹了口气扶额,他就不该同意带苏果过来,如果只有王爷一个,他将话说开了,还有王爷的暗卫可以出现帮忙,他也不必纠结。
算了不管了。
秦素棉自己越想越冤枉,这次怎么也得找到点好东西补偿,“那你们跟着来吧,站的离我远点啊,先说好受伤了我不管。”
恩施巫医的秘术蛊毒,不同类型的蛊哪怕用同一种蛊虫,大小都有要求,但是秦素棉是为了制毒,他不那么挑剔,换句话说,只要带毒,没见过的他都想要。
山峡里冬日能瞧的野物不多,但是虫子体型小,多会结蛹躲在树皮或者树杆下,尤其是带毒性的那一类。
越是奇异的毒虫,附庸的树越是普通,但是周边大都有相应解毒的植株。
这些是秦素棉走在前面碎碎念的时候,苏果听到的,没见识过听得还颇滋滋有味,在看到一株只有绿叶的葱翠小草原来也是名贵的解毒草之后,她便兴起了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苏果,你真要看啊?”
秦素棉抱着他的铲子跃跃欲试,郁闷一扫而空,没想到才走几步路,就可能淘到一个宝贝了,能装满一个罐子,他此行都算不亏!
苏果拉着陆则琰的手袖,半身躲在他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想看。”
“大人想看么?”
陆则琰低头,苏果一脸期盼地拽着他,洗干净的小脸可怜巴巴,想看又不敢一个人上前。
他好笑道:“不想。”
没等苏果现出失落的神情,陆则琰伸手揽过她,在她耳边轻笑低声:“但是呢,本王可以抱着你。”
苏果嘴角偷偷一弯,于是,就这样带着满心欢喜地扯着陆则琰的腰间锦带,垫脚看向秦素棉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用缩小版的铁锹扒拉开周围土,一步步逼近离地面最近的树干。
有大人在她身边,她什么虫子都不会怕的啦,再说虫不就是白白胖胖肥嘟嘟的模样,应该都长得差不离吧。
苏果这么想着,眼前忽然出现密密麻麻一片红,鸡皮疙瘩刷地全部立起来,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灰褐色快腐朽的老树杆,毛糙的树皮下有大块的空隙,伴随着腐烂的木屑枯叶,橘红色的虫子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偶尔抖动会落下几只,但掉下的几只又会重新努力攀上去回到它的位置。每只虫子还有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堆在一起看的人毛骨悚然。
苏果不断往陆则琰怀里缩,秦素棉则兴奋地继续凑近,招手用鼻子嗅了嗅,手向后抓了只空琉璃瓶。
苏果蹙眉,抱着手臂往后躲,在看到秦太医用枝条将虫子刮进那只好看的瓶子时,瓶口都是黏糊糊的水。
她的胃腑一阵泛酸,真的后悔好奇了
“不容易,一次能抓那么多。”没人询问,秦素棉高兴地兀自解释,“这种能喷施毒液,腐蚀木头的虫子不是稀稀罕物,只是这类虫很少有群居的,我正好抓回去养着看看有何不同。”
“还要养”苏果瞬间不想跟秦太医呆在百花厅了,她现在觉得那些花蛇都比他抓的虫子好看。
秦素棉好笑地把瓶子忽然递上前,“你别嫌弃啊,你看你看,不是挺乖的。”
苏果顺势巴住旁边的腰,陆则琰单手撑住她,另手笑着将瓶子挥开,“秦素棉,别吓她。”
“没吓唬她,这都装起来了。”
苏果有人撑腰,嘀咕道:“可是,还没盖塞子呢。”
“你怎么要求那么多啊。”
陆则琰脸色冷下来,他是对苏果有求必应,又不是别人,“秦素棉,你不要忘了,苏果的官阶比你高。”
“王爷,我错了,马上收起来!”
秦素棉有了这份收获,急躁一扫而光,哼着小曲儿带着两人跑回了溪涧大道。
苏果这时开始觉得有点点疑惑,今日大人也不逗她,好像全都依着她,秦太医也有些不符合他脾气的不务正业,而且他们还时不时眼神交流一下,他们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山里天色瞬息万变,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现下隐隐竟有落雨的势头,好在此处怪石堆积,边走都能看到一处能避雨的矮石檐,没有山洞那么深,但站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秦素棉和陆则琰去不远处拾木柴,准备生个火,苏果一个人蹲着,抬头发现雨已经开始下了。
她伸手接起雨,脑海中的记忆走马观花般拂掠经过,离开京府之后在船上飘了月余,只要和大人在一起好像就不会有大烦恼似的。
远远地,青色如雾的雨丝绵绵飘洒,逐渐走过来的身影,苏果能认出其中一个是陆则琰。
她没有其余太大的志向,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姆妈,还有一个是大人,她只愿他们都能一世平安。
苏果自顾自忖完,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拨动地上的枯枝。
等脸上红晕稍退,他们人也走近,苏果复又抬头,在看清之后,她倏忽站起,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