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个学堂里,车夫正垂着眸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哈”了一声,眼珠遛了一圈,一脸的精怪模样,“你都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凭什么先问我们?”
车夫的眉宇细微一扬,“建木,”他的乌眸对上小乞儿,“这就是我的名字。”
他既然开了先河,其他人便也依次介绍了自己,最后轮到小乞儿,他嘻嘻一笑。
光是看刚才他们对待刘尔那副样子,他便料定自己性命无渝,于是又开始口头花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竖起腿弯拍拍自己的鞋,挺起胸膛,“小爷小乞儿是也,你也可以叫我乞爷爷!”
小乞儿?这根本不是一个名字,反而像是一个称谓或代号。
建木顿了顿,无情的戳穿,“……所以你没有名字?”
小乞儿被直刺要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跳起,“怎么,还不准有人没有名字嘛!”
建木眼看他跳脚依旧不为所动,只伸指捏了捏下巴,“我可以给你取一个。”
小乞儿眉眼张扬,心存刁难的意味,一脚踩上几案,“哦?那也要小爷我喜欢,你可别糊弄我!”
建木看着他不雅的动作,唇角轻抿,“我已经想到你的名字了?”
“什么?”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你就叫有君。”
“有君?”什么君子什么切磋的,虽然他听不甚懂,但不妨碍他觉得这是个文雅的好名字。
他瞬间扬起下巴,“不错!从今天开始我就叫有君了,哈哈!”
听懂的思邪一脸无语的望向他,傻子!这名字明明是在讽刺他不够高雅和君子好么!
“至于你们……”建木的眸光微定,“从进入七星阁的第一天开始,你们都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姓氏,只能保留名字。”
知愠面上一变,全然忘了要韬光养晦。
他的姓氏是他最后的底线,叶家的男儿生来顶天立地,他可以为了苟活做任何事,但这并不包括抛弃自己的姓。
他的眸光中满是怒火,登时拍案而起,“我不接受!”
相比他的反应激烈,以往的刺头子思邪反而一脸的淡定。
姓什么很重要吗?要是有哪个人现在跟她说可以带她出去,她跟着别人姓都可以!
子奚早便抛弃了自己的姓,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
至于翠奴,她挠了挠后脑勺,苦思冥想,哎?她以前是姓什么来着?
=_=她呆呆的想,她好像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小乞儿拍了拍知愠的肩,“别啊,你之前不是忍得很好吗?少一个姓而已,又不是掉一块肉喽!”
“你懂什么!”知愠握紧拳,他家中的男儿世世代代捍卫着自家的荣耀,叶姓是何等赫赫,哪能容得了别人如此轻慢。
什么叫少一个姓而已,对他来说,那就是要挫他的风骨!
建木的眸子转了转,“带他下去。”
另一个留下的侍女几步上前,伸臂就要去捉知愠,没想到他早有防备,一个矮身便躲开了向他伸来的手,瞅准机会便撒开腿要跑。
此时一股义愤占据了他素来冷静的头脑,他还要忍耐多少?
从站到坐,从坐到跪,他一步一步的放弃自己的坚持,到现在居然连姓都不能再保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不如再搏一把!
知愠的动作对于一般的孩子来说已经不算慢,不过须臾工夫,他就跑了好几米远,眼看快要冲出学堂门口,他面上不由露出爽快的笑意。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侍女竟也是个练家子。几人眼前一花,她便鬼魅般出现在知愠身后,他不自知的犹在奔跑,脚下却是连一米都未移动。
他悚然转头,只见一条柔软的臂扣住了他的肩膀。
“放开我!”明知逃出无望,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垂死挣扎。
侍女垂眸伸指,疾点他的软麻穴,方才还在大声疾呼的知愠一下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侍女抱起了不甘抿唇的他,朝建木点头示意后便退了下去。
几个孩子见此变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学堂瞬时陷入了静默。
建木坐回蒲团之上,像是知道他们的疑虑,“放心,他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