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
连微慌忙反抗,只来得及挡住赵四儿高举在空中的另一只手,没让那把刀直接扎下。
疼痛与愤怒相加,赵四儿整张脸已经完全扭曲了:“…去死!!!”
人在肾上腺素飙升时能激发的力量大得惊人。
连微被掐得眼前发黑,甚至不知道她抓着赵四儿的手是不是泄了力气,那柄刀是不是已贴近了自己的要害。
要、要反抗,用手、脚或者随便什么……
她似乎踹了赵四儿两下,没有踹动,也可能这只是脑缺氧带来的幻觉。男女的体力差距太大了,即使其中一方身上有不断失血的刀口也是一样……
这个匪徒流血而死之前,自己会先被他掐死吗?
连微模模糊糊地想着,手中突然一空,耳畔传来“咚”的一声。
视野花得像是没了信号的老电视,过了好几秒才渐渐清晰。她意识到匪徒已经被提起扔开,自己被扶了起来,正靠着墙根费力地喘息。
符骞半蹲在面前,正在查看她的情况。
他怎么回来了?
惊讶的同时,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不是符骞还能是谁呢?说起来加上之前,自己已经被这人救了两次了。
没有什么能回报的,连微只能勉力笑笑:“谢、谢谢……”
声音出口,嘶哑得把自己也惊了一下。
符骞没做什么表示,他转身走开,连微的脖子疼得没法动弹,只能用视线追随着他进了屋,之后的就看不到了。
于是注意力又落回到不远处已彻底断气的赵四儿,和脚边那把沾血的短刀上。
千钧一发之间,根本没有余隙供人思考或者感叹,这一遭危险带来的后怕和寒意,现在才慢慢翻上来。
刚才的命在旦夕,是她自己造成的。她手持利刃,明明有不少机会解决对方,却一次都没有把握住。
真是太狼狈,也太愚蠢了……
明才下定决心要好好适应这里,面对匪徒,竟然狠不下心挥刀。
要不是符骞来得及时,自己这条性命就毫无价值地葬送在这里了吧?
一时间,内心的自责和自厌甚至比呼吸时肺部的刺痛还要让人难受。连微闭着眼睛,忽然感觉面颊被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她睁开眼,看见符骞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手中正托着一只陶碗,里面盛了水。
男人的脸上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衣衫更是被浸了半身的血,像极了个杀神。连微看着,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这模样真像《策天下》里写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符骞啊……可她知道,不是的,完全不一样。
她伸手去接碗,刚拿到便泄了力气,碗在手中一歪。
刚才太过紧张,僵硬的肌肉放松之后,手就有些不听使唤了。
一只大手及时从旁扶住。
“当心。”刚收割了几十条人命,符骞的声音依然平稳如昔,听着让人倍感安心。他见连微拿不稳,索性自己托着碗,凑到她唇边。
连微垂着头慢慢啜着水,听他继续道:“腹部不致命,你的刀,应该对准他的脖子或者心脏。”
是,若不是自己愚蠢的手软,怎么会落到现在这副模样。说着不想拖后腿,最后还是拖了后腿……
连微咬了咬下唇,不知是因为后怕还是难过,整个人都微微地颤抖。
头顶忽然落下一片暖融融的温度。
是符骞空着的另一只手落了上来,大约是担心伤着她的脖子,力道轻得像在抚摸羽毛。
“不过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自小就被扔进军中,从最底层一路爬上来的符骞看得很清楚,连微的反应生嫩得不仅是没沾过血,甚至连那些黑暗的、阴晦的东西,恐怕也没见过几分。
第一回见面时便已出现过的疑窦再次升起,却比之前都轻易地被挥之脑后。他收回思绪,看着眼前人单薄的侧影,低声道:
“不是你的错,这一次,是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