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柔哭哭啼啼的跟左央告状,“大舅,云娘她把我的东西全摔了,方才还威胁我说要折了我的手指。”
景苑前那一地的玉石金银碎屑,魏淑柔披头散发行容狼狈的样子。
左央自然是早都看到了,他叹了口气,垂死挣扎着问了一句,“云娘,这是真的吗?”
左云裳动了动换了个方向跪,面朝左央与魏淑柔摇了摇头,“自然不是真的。”
没等左央松一口气,她就认真的补充道:“那些东西本就是我的,件件都有来处依凭。我不过处置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有什么要紧的。”
魏淑柔掩面痛哭,“这左府我是待不下去了。云娘这般欺辱我,三哥只管看着。若我娘泉下有知,呜呜呜呜呜,没娘的孩子果真就是棵草。”
左粟听着魏淑柔这一哭就知道麻烦大了,他委屈分辨道:“不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左央气急,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的左粟,“还不赶紧的跪下!”
左粟委委屈屈的在左云裳身边跪下。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雪怡雪颖与丹朱月白四个丫鬟,口还没开,这四人触及他的目光就齐齐地垂头后退了一步。
眼下左云裳分明已经记恨上了魏淑柔,即便这一次左央惩罚了左云裳。
但左云裳总归是左家备受宠爱的大小姐,日后魏淑柔没了左云裳地护佑还被她惦记上,表小姐的日子肯定不会有从前那般富贵好过。
雪怡雪颖心下都已经有了换主子找新出路的念头,自然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得罪左云裳,
丹朱月白也不敢替左云裳开口分辩,此时贸然开口只能撞在左央的气头上。
左粟眼见着左央已经让人去拿了鞭子,只能惊慌的把目光投向一旁站着的叶裕衣,“大伯,您不信我,总该信他吧?喂,你不是全都看见了吗?大哥,你赶紧说句话啊!”
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鞭子拿来绝对不是给左小姐用的,此时除了用在他身上,绝对没有第二个用处。
他疯狂的对叶裕衣挤眉弄眼,满脸祈求,只差头上写一行大字‘大哥救我狗命’!
叶裕衣冷淡的瞥了左粟一眼,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
若是那个素来无法无天的小凤凰低头对他面露祈求,亦或者,他眼前浮现出沙漠中小姑娘双目垂泪,白玉似的面颊染上浅浅的绯色,哭腔尾音绵软的场景。
其实,帮她说话,劝一劝左央不要责罚于她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算是报了她在沙漠里的恩情好了。
他侧眸去看左云裳,却发现那人始终连目光都未往他这里扫一眼,好似忘了他这个人一般。
别说因此而害怕垂泪,面露悔色,那姑娘甚至跪的十分气定神闲的问左央,“爹,今日打几鞭?”
叶裕衣盯着小姑娘眼尾挑起的那一点弧度,看起来漫不经心又颇有几分傲慢,坏的光明正大磊磊落落。
明亮的阳光为跪在蒲团上的少女镀上一层暖暖的辉,她腰背笔直,线条却曼妙,长裙逶迤铺在地上,衣摆上大朵的杜鹃花却不及她的容色艳丽。
任性莽撞,傲慢张扬,她缺点多得数不清,根本不像是一个有良好教养的名门淑女。但这些本该是缺点的词语放在她身上却意外的合适又不让人讨厌。
叶裕衣的心在胸口中不怎么安稳的跳了两下。
他慌乱的移开视线,面上仍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只是耳后又一点点红了。
“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但没有教好你,还带着你欺负人。二十鞭以示惩戒。”左央咬着牙,他瞪了她一眼,“还有你,不要想着这么就算了。你若是不给柔娘道歉求得她的原谅,便给我一直跪在这里吧!”
叶裕衣惊诧的瞥了一眼左央,算是明白了左粟为何会如此惊慌,左云裳眉眼间的漫不经心的底气是从那里来的了。
主犯道歉罚跪,从犯二十鞭,左央的‘一点点娇惯’当真不同凡响。
左云裳瞥了一眼还是哭哭啼啼的魏淑柔,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天真又明媚,好看的紧。
仿佛无声的在说,‘你瞧我就算抢了你的东西,扇了你两巴掌,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道歉是不可能道的,跪便跪着吧。
跪不了多久她娘就一定会心疼的把她放出去。
左粟让魏淑柔告了这么一状,眼见着打是挨定了。
他伸手抱住左央的大腿,扯着裤子说道:“此事并非云娘与我的过错,柔娘她也有错。大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她欺辱了云娘。云娘往日待她那般好,今日怎么会动了气?”
既然逃不过,那大家都得一起下水才行。
左粟开始随意发挥,声情并茂的告起状,“我眼睁睁的看到了,柔娘她不但骂了云娘,还推了云娘几下。云娘不过是忍无可忍方才愤然反击。那小丫鬟挨打是因为她对云娘不敬,柔娘不但不制止,反倒袒护自己的丫鬟。为了一个丫鬟对云娘口出恶言。不止如此,我还亲眼见着柔娘纠缠这小白脸,云娘与我看不下去才制止了她一二,便招来她如此报复。
大伯,你若是不惩罚柔娘,反倒惩戒我与云娘,日后我左家的家风可就让柔娘辱没了!”
左央试图将腿抽出来,他皱着眉头,虽明知道左粟多半是在胡扯,仍因着他的话生出一些不解。
素日左云裳最疼的莫过于魏淑柔这个表妹,就连左怜蝶这样的自家姐妹相比之下都要往后放一放。
今日闹成这般情形,他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虽一贯莽撞了些,却是没有半点坏心的人。
会不会当真是魏淑柔冒犯了她……她又不愿以口舌争利。
这件事的确不能光听一面之词。
魏淑柔怎么也没想到左粟竟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境地,她哭哭啼啼的说道:“你胡说。呜呜呜,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云娘整日往景苑跑。”
左粟一想到自己要挨的鞭子,一时恶从胆边生,“血口喷人?怎么就是血口喷人了,你这怎么敢做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