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裕衣打定主意不搭理左云裳,左云裳倒好似打定主意要跟他对着干。她自顾自的骑着马跟在他身后慢慢溜达,一路上嘴就没个停的时候,着实是聒噪的紧。
叶裕衣忍了许久,还是破了功,他回过头阴沉着一张脸瞪她,“这么热的天,沙漠里根本找不到水源,我劝你还是把嘴闭上省一点体力。”
坐在高马上的姑娘得意洋洋的取下水囊晃了晃,“那是你没水,我可带了好几个水囊呢。小郎君,你一个人走路多累啊,那沙子都烫脚,这马背上坐着可舒服多了。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让你跟我一起坐怎么样?”
日头下的黄沙的确是热的烫脚,走在哪里都感觉置身于火炉中,热浪无处不在。
叶裕衣生来体弱,自小皇后宫婢照顾的都十分小心,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他看着身后跟着的这匹马,不禁有些意动。
但此时要是低了头,似乎太过丢脸。太子殿下从没跟人丢过这么大的脸,这又是一个新奇体验了。
少年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犹豫,他依恋的看了黑马一眼又一眼。最后仍是开不了口,只好依依不舍的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故作冷淡的驳斥道:“你做梦!”
左云裳大度的一挥手,“死鸭子嘴硬,罢了罢了。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不为难你了。”
这人越走越慢,看着跟霜打了的花似的。她好歹跟他也算是做了几年的邻居,对于这个病秧子的身体到底是有多脆弱那是深有体会。
上一世算她欠了他的,这一世自然要好好待他。
她翻身下了马,将托亚牵到叶裕衣的身前,“你愣着干什么?你不会是连骑马都不会吧?”
叶裕衣抿了抿嘴,目光躲闪。
左云裳一看他这表情就是心底咯噔一声响,她居然说中了?!
在她印象里叶裕衣好像就没有什么不会的东西,他总是处处都好,样样完美无缺,整日里板着脸教训她,活似个老夫子,别提有多讨厌了。
搁着东宫里,按太子殿下的话来说,她左云裳就是百无一用愚不可及,宫里养的八哥都比她聪慧。
合着完美无缺的太子殿下也有不会的东西呀。
没多高兴一会儿,左云裳又不高兴了,叶裕衣不会骑马这真是一件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年她捡到叶裕衣时才十三岁,这件小事放在她鸡飞狗跳的热闹生活里根本不值一提。她捡了人回去,没多久就把这号人抛之脑后,谁家姑娘随便路边看着好看捡了块石头还能天天记着那石头的。这会儿她怎么想也是想不出当年捡到叶裕衣之后是怎么把人给带出沙漠的了。
她能记得自己在沙漠里捡了个人都还多亏回家之后病了好些天,为此没少挨爹妈的唠叨。
左云裳走近叶裕衣,对着他左看右看,叶裕衣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打量。
她突然伸出手抓着叶裕衣的衣服拽着他往上提,她使出了吃奶的劲,但仍然叶裕衣纹丝不动,衣服倒被她扯得乱七八糟。
他愤怒的瞪大了眼睛,耳朵一点点红了,猛地一把推开她,“你一个女孩子家,难道你父母没有教你自重吗?!”
左云裳猝不及防被叶裕衣推的一屁股又坐进了沙子里,她气鼓鼓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我呸,你这个丑鬼也不照照镜子。姑奶奶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呢!你不要自作多情了!重的跟猪一样,我提都提不动,你又不会骑马,我看你怎么爬上去!”
她不过是想起来父亲从前带她出门总是拎着她一把就给提上了马背,也想试试能不能这样将叶裕衣带上马罢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自作多情啊。
叶裕衣瞪着眼睛反驳道:“首先我不重,其次我才不是不会骑马。”
只是这话他自己说的都很心虚,他的确是骑过马的没错……就是,以往都是护卫把他扶上马,再有一个人坐在他身后。他只管坐在马上靠着护卫就是了,左右一般还有数人驾马随行保护。
他从前见着弟弟们都要学骑射武艺也想跟着学,但父皇说“驾马太过危险,你是千金之子不容有失。出行有车架,即便要骑马也有护卫随行。宫中不可纵马,你是太子,一辈子也出不了几次宫。何苦去学那个?”
他知道父皇母后担心他的身体都是为了他好,从此便也不再提这些了。
左云裳一眼就看出他在讲假话,现在的叶裕衣远没有日后东宫里不露声色的太子殿下棘手,连个谎都说不好。
她哼笑一声,将缰绳塞进了叶裕衣的手里,挑衅道:“你会你就来呀。”
叶裕衣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拽着托亚的鬃毛手忙脚乱的努力往上爬。
但他的确是一点都不会,拽得托亚都焦躁的打了个响鼻都没爬上去。多亏了托亚品性温顺,若是换一匹别的马来只怕这会要将叶裕衣甩下来踏个两脚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