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薛姨妈和薛蟠都傻眼了。
薛姨妈本就是个软弱没甚主见的人,她能在薛家安稳的生下一儿一女,还叫去逝的薛老爷后院清静,没有任何庶出姨娘,靠的全是出身和娘家有人。此时听了这种犹如噩耗一般的推断,眼泪竟然比宝钗的还先落了下来,看得宝钗最后只能将自己还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全都生生咽了回去。
薛蟠则是彻底傻了。
这事他没梦到过呀。
他最靠后的记忆就是在流放的时候,贾家那些臭不要脸的爷们总抢他干粮,合起伙来欺负他,还有烧鸡是真香真好吃。
“我的儿,这不是生生剜我的心嘛。”薛姨妈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揽着宝钗哭道,“妈一会儿就去求老太太,求你姨妈,总要请个太医先给你看看。”
宝钗见薛姨妈担心成这样,还笑着安抚她,“何至于此呢?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不过楠姐姐的话确是给咱们提了个醒。今儿也晚了,老太太那里眼瞧着要摆膳了。姨妈还侍候老太太用膳也不得空,等明儿早起再去也不晚。”要晚早晚了,真不差这一夜了。
“再有,咱们也不能全指着这府里。哥哥常在外面走动,可听说过那位姓张的郎中?若没有便罢了,天子脚下总有好郎中不是。找那好的来,未必就不成了。”
薛家虽是皇商却没资格请太医,想要请太医就得借了荣国府的帖子。不过只要有银子很多事情就不算问题。再一个,“便是宫里的太医也未必个个都是好的,咱们家就是做进上的买卖,这货品和人是一样的,没进宫的未必会比进宫的差。”
娘仨个正在那里商量宝钗的病,便有丫头掀帘子进来回话。“太太,大爷,姑娘,那府里的楠姑娘派人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叫进来。”
不一会儿莳珊带着个手里捧着瓷坛的婆子走了进来。行礼后笑着说道,“这是今年小雪那日,我们家两位姑娘收集的雪水。本是用坛子封了,留着日后煮茶吃。我们姑娘说,都是自家用的,还算干净,不值什么,还请宝钗收下。”
“有心了,多谢她想着我。莺儿。”宝钗听说是雪水,便知道楠笙让人送来这个是什么意思,心里别提多感动了。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到底稳住了心神对着莳珊说了这么一句。话落转头唤了一声‘莺儿’,莺儿连忙走到一旁格子架处拿了一个荷包出来,刚要离开,想了想,又拿了一个荷包。手里攥着两个荷包,亲自送到莳珊手里。
“大冷的天,还劳姐姐跑这一趟,吃杯热茶暖暖身子。”
莳珊也没客气,接了荷包又谢了赏便带着人离开了。等莳珊离开,宝钗便对自家老娘和哥哥说,“多少人事不关已不开口,也难为她一片心,愿意开这个口。”
“我的儿,妈明白你的意思。前儿你哥哥不是让人送了好些皮子进来给你做大裳?她和林丫头都是南边来的,估计和你一样也没甚大毛衣裳,回头挑几张好皮子,再配上几套首饰悄悄的打发人给她们姐妹送去。”他们都住在荣国府,到底不好大张其鼓的撇开人贾家姑娘。
“林妹妹正守着孝,妈挑些素淡的吧。”
“很不必拿给你们的东西送人,回头我打发人再送些进来便是。”薛蟠说这话时不由想到刚刚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个长的很一般的姑娘,那长相连宝玉房里的丫头都比不过,“是得穿的好些。”
对于自家哥哥难得的大方,宝钗还挺诧异的。不过宝钗转眼间便被自己那磨人的病给拉回了思绪。
此时心火上扬,体内压下去的热毒又开始上涌,火烧火了,焚人心肺,宝钗整张脸都烧得通红。
薛姨妈和薛蟠见了,一边心痛一边还忙唤莺儿取一丸冷香丸来。
待宝钗服下冷香丸,又见其脸色渐渐回转,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这药有的是,这个病也必须去病根。
......
“今儿琏二嫂子那里见了个本家的姥姥......”黛玉坐在凳子里,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按着凳子沿,一边跟楠笙说话,一边前后晃动两只没穿鞋的小脚,又可爱又俏皮。
楠笙正在练字,听到黛玉的话,不由问道:“什么样的姥姥?”
想起来了,原来今天除了送宫花,还有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呢。
这一天天的,事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