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贺猗终于服软,傅时靖心里的石块落地,他用手指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眼镜框,低声道:“我觉得这里说不太合适,要不这样,我记得前方七点五公里处有个小旅馆,我们去那儿谈谈?”
他就怕中途贺猗哪根筋不对了,直接把车开进省城外的北海里头。
现在时值首都时间零八点整,小旅馆正营着业,旁边的餐馆外面支着烧烤摊,再往前走两百米不到就是个小型加油站。
每年都会有人在来这里自驾游去北海沙滩玩。
所以这偏僻的地方就开了几家民营小店,用来招揽游客,赚点小生意钱。
贺猗这时闻着味儿肚子有点饿了,他昨晚上没吃饭,不然刚才跟傅狗说的那些话能把他隔夜饭给恶心出来。
傅时靖似乎看出来他想吃了,插着西装裤兜的手伸了出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烧烤摊。
“要去么?”
贺猗懒得理会他,往前小跑了两步,在烧烤摊前点了满满两盒子烤串,等到要付钱的时候,他发现他怎么也解不开手机锁屏密码。
他妈的,穿就穿了,怎么密码也不告诉他一声。
就在对面烧烤摊老板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异的时候,身旁伸出来一只手,那手指骨节分明,手掌又宽又大,握着黑色手机的手指在小摊贩昏黄的灯泡照耀下,变得格外白皙好看。
“扫我的吧。”傅时靖温润低沉的声音响起。
贺猗盯着他的手一时被晃了神,很快就注意到了傅时靖无名指上的那圈戒指。
“你结婚了?”他问:“什么时候?”
傅时靖似乎愣了一下,意识到他的问话才后知后觉解释道:“这不是结婚戒指,你忘了?这是你给我买的。”
贺猗和傅时靖认识,是从贺猗读大二时候开始的。
那个时候,傅时靖经人介绍,认识了贺猗,而贺猗正在酒吧里打零工,当时学校周围的文化圈子都流行包养,经常会有一些大老板或者富家子弟托人介绍找一些年轻的在校大学生带出去参加酒局舞会什么的。
那些有钱人都喜欢漂亮富有活力的年轻人,但是贺猗不一样,是贺猗倒追的傅时靖,而且贺猗还比傅时靖大好几个月,傅狗原本也只对他这一张脸感兴趣,而贺猗馋的是他的身子。
除了这么张脸还够看以外,傅时靖的确没打算要招惹贺猗的,他长那么大,身边男伴女伴床伴无数,哪里缺人追求过,只是当时不知道是脑抽还是纯情男大学生他没玩过,被贺猗明里暗里勾引了几次,稀里糊涂的就跟人搞在了一起。
可最后谁知道,贺猗是个狗皮膏药,五年过去了,傅时靖都没能甩掉。
而这戒指,是贺猗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花了二十五万买的,是一对玫瑰金情侣戒指。
傅时靖没当回事儿,看这戒指的眼神就跟看贺猗一样,像个不值钱的地摊货。
当时跟小情人开完房,顺手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后面贺猗却不知道怎么给找到了,可怜巴巴地求着他玩了一晚上花样才让傅时靖戴了上去。
现在经他一提,贺猗就反应了过来,然后再看这戒指,瞬间就有种蛋碎的冲动。
拿着两罐啤酒和降解餐盒,两人去小旅馆开了房。
郊区的小旅馆确实比不上城里的大酒店,房间充斥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电杠闪了好几下才终于稳定下来。
因为是双人大床房,所以房里就那一张床。
靠近窗边挨着一张简陋的圆桌茶几,贺猗走了过去,把东西放在了上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他原本家庭条件还算可以,只是家里做生意破产,父母离婚后,生活水平就直线下降了,所以他吃东西也不挑剔,基本上只要没毒或者不是香菜芹菜胡萝卜豆芽还有各种河鲜,他都能吃进去。
而傅时靖出身优渥,又是环大集团的太子爷,名下还有个星娱传媒公司,贺猗当年也是托了傅时靖的关系,签约了星娱五年合同做了艺人,不过他没怎么火过,赚不到什么钱,公司前两年花在他身上的投资和宣传都打了水漂,因此合同到期的时候,贺猗穷的连房都买不起。
最后傅时靖看他实在可怜,就打算把名下一座房产过户给他。
这点房钱和税钱对于傅时靖就是指甲盖,连割肉都算不上,可对于贺猗来说,那就不一样了,贺猗觉得傅时靖心里是真的有他,才会担心他没地儿住。
其实傅狗只要跟人谈,送房送车送礼物早就已经成了常态,然而贺猗倒好,房没要不说,连代步工具都只要十多万的,心里还因为傅时靖这个举动对他更加的死心塌地了。
嘴里的烤肉滋滋的冒着油,贺猗伸手一签子怼餐盒上了,反正他是越想越气,愣是想不明白,这傅狗到底有什么好的,哪里值得人倒贴钱了。
他兀自吃着,也没管傅时靖吃不吃,反正人家太子爷出身,吃不惯这东西。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夜间温度下降了,有些冷,傅时靖问了句要不要开空调,贺猗没搭理他,他也没打算要征求贺猗的意见,等到屋里温度上升了,他便脱了西装外套,倚在了双人床一侧。
终于,贺猗吃饱喝足了,一罐啤酒半罐下肚,他擦了擦嘴,回头看向正闭眼休憩的傅时靖。
“有什么事你就说,我等着开车走人。”
……和你一起开车下海同归于尽。
他弯了弯唇角,他已经想好了,他打算自杀试试,看能不能穿回去,反正他是没兴趣做一个贱受,顺便死之前拖着这狗男人一起,算是替原著贱受出口恶气。
谁知道,傅时靖这时却睁开眼来,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晦暗,“小猗,我们打两局扑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