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希轻声地回复着:“你已经到了?”
她难得没有特意拖长语调说的话,却在特效的加成下,呈现出介于诡异和正常之间的艺术美。若是通话的那边换一个人,可能已经被震撼地再丢一遍手机了。
佑希:“没有关系哦,我现在撞过去的话,也可以赢呢?”
那东山的巨口终于将太阳如发光的珠子一样吞进嘴里。
被抛弃的机车因着惯性向前冲刺着,及时停住行动的太宰拉开了车门。
***
“居然同时到了么。只好承认你不是绷带怪了。”
那空荡荡的楼层中,佑希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那就回归自杀狂的称呼吧?”
太宰关闭了刚刚尚亮着的屏幕,轻笑着道:“还不肯放过我吗,小姐比想象中还要记仇一点啊——”
佑希:“嗯?如果我记仇的话,就反复读档,让你多体验几次自杀成功的感觉了。”
太宰:“啊,知道了——向你道歉,古泽小姐,下次不会再犯了。”
佑希:“突然向我道歉?不像你的作风呢。”
太宰道:“刚刚国木田君发消息过来,那个恐怖分子临死前引爆了一颗手榴弹,虽说群众已经全部撤退了,但是那个名叫泉镜花的女孩却失踪了呢。”
他的声音仿佛也染上了和瞳孔一样深沉的颜色,平静地悠长着。
“你告诉她这样做的吧?为了让她摆脱港口黑手党的追杀?”
他已经知道泉镜花曾经来自港口黑手党了么?
大概是因为芥川的那一句‘叛徒’的缘故。
佑希道:“是啊,我告诉她可以利用‘假死’的计划,她也同意这样做了。”
电梯抵达顶层,最后通往天台的路线却只有这漆黑的楼梯。每一步都踏出漫长的回响。
太宰回答着:“‘假死’吗,没有目击证人的话会很难办吧。”
古泽佑希好像是准备暴力打开那扇门。
那通向天台的锁却伴随着咔哒的一声被太宰治轻易撬开。
古泽佑希问:“从第一次遇见你开始,就在不停地自杀呢。那么期待死亡么?”
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一样,太宰治稍稍停顿了一下。
回答的时候,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比起人生哲学,更像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
“因为生存和死亡互为对方的一部分哦?死亡是生命的延长线——”
“本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大部分生存却只是没有意义的庸碌。”
他心情不错道:“既然这样的话,果然还是纯粹的,不会被用来交换的死亡更值得期待一点。”
“因为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在预料之内,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像沉寂的海一样没有区别么?”
古泽佑希抬起头,一瞬倾斜而下将她裹挟的,是这片已经升起的夜空,以及透过夜空那端到来的碎裂的光。
她说:“很无聊的样子。”
太宰治偏过头:“无聊吗,好像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台词~”
“大概能理解一点点了。”
接着,古泽佑希踏上了天台的那一端。
只要黑夜轻轻一挽手,就能将她圈进怀里一样。
佑希的手指微微弯曲,勾向她的是一片拖泥带水的漆黑夜光。
她说:“既然活着和死了都没有分别的话,那你还是先活着吧——万一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小惊喜呢?”
她说:“比如,帮忙布置一下假死的现场什么的。”
下一秒,风过,月升。
她从那毫无防备的边缘倒下,带起心跳猝然收缩的一次鼓动。
太宰治似乎想向前一步,触碰到的却是突然升起的墙面。
虽然这面墙在升起的瞬间就因为他的触碰而消失,古泽佑希却已经从边缘跳下。
“殉情什么的,等我不必活着的时候再说吧~”
——最后的声音,也飘散在风里。
天已经黑了,那一片巨大的混沌将一切吞噬。
在虚妄的天空里,由云朵构成的黑棋和白棋混淆在一起,揉成一片共同的模糊的暗色,已再夜难以分辨其中的区别了。
在这场平静的侵占之下,天空和大地的颜色逐步变得不可分割。
夕拾只能对着距离为0.35e米的对象生效。
但是,镜面的距离也会算作其中。
尚未完全开放的崭新的大楼,那玻璃外墙就如镜子一样清晰地倒映着。
【异能力·夕拾】
在坠落之前,古泽佑希的体型回溯到了几年前的状态,身上是属于泉镜花的红色和服。
***
“所以你就是佑希姐所说的人么——她让我来‘接应’你。”
明明是同样的年纪,明显比镜花高出一大截的富久田保津低着头道。
泉镜花睁了睁眼:“佑希姐?因为什么事情没有办法自己来吗?”
“这不是关注的重点吧,你不应该先确认一下我的身份吗?”
那个水绿色头发的少年将一个喷雾在手中掂了掂。
“就是这个【防自杀怪喷雾】,事务所里有一箱——所以放心地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