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起下巴，带着属于青年干净而明亮的笑。

“再来玩一次选择题游戏吧——古泽小姐。”

——相信你自己，还是为别人而让步呢。

——这一次，我同样很期待你的选择。

古泽佑希没有回答，由于通讯器里不再传来人声，反而显得背景无比安静。

就在刚刚和太宰治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人声鼎沸的酒馆。在这里盘旋的，只有偏僻的宁静。

“太宰先生，现在加急下单生命安全险还来得及。”

也就是与此同时，她打通了那个电话。

佑希：“你好啊，伊藤先生。”

***

伊藤：“你是谁——是谁在说话——”

佑希：“嘘，不要吵闹哦。接通驾驶员的手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佑希：“现在啊，听我说就好了。”

伊藤不耐烦道：“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听你的废话——”

佑希：“伊藤先生，现在正在地铁站吧？恐怖分子的业务实在是很辛苦。”

“警察吗？还是什么人——滚，老子马上就把这个电话砸掉——”

佑希：“你的夫人美子小姐……”

伊藤的手已经举在半空。

佑希：“现在就在这辆地铁上哦？”

他的手骤然停顿。

愤怒和惊恐让脸上勾勒出情绪的沟壑，碾压出痛苦的痕迹。

他几乎是低吼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佑希：“我名叫奈，是美子从小到大的朋友。她最珍藏的那条蓝色钻石项链，是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送给她的礼物；在她最珍藏的装匣里面那一盒漂亮的千纸鹤，是我们童年写下的约定。不知道这样说，你是否愿意相信我呢？”

“不可能的！”

“你是警察吧？你已经调查了我们的住所了？”

佑希：“我不是警察，你应该知道的。毕竟那些东西在她死去的时候，已经全部被你火化掉了。”

“她已经死了！”

“你自己说的！”

佑希：“她没有死，只是你根本无法保护好她而已——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的两个同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威逼利诱，用尽了各种各样下作的手段伤害美子——”

“闭嘴！！胡说！！”

佑希：“——就是为了毁掉她，然后让你重新成为他们的同事而已。”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果然是警察吧——我根本就没有两个同伴那么多，只有一个而已！”

佑希停顿了一瞬。

她说：“因为还有一个，已经死去了吧。”

佑希：“就在美子复仇的刀刃之下。”

“……”

对方的愕然明显地表现为被掐住脖子那样诡异的沉默。

“……胡说，不可能，不可能……”

佑希：“所以，为了向最后一个人复仇，她来到了这里。”

最后，佑希重复着——

“你的妻子就在这辆地铁上。”

***

“国木田先生，怎么了？”

迟迟停留在外面，正在等候机会的泉镜花出声问着。

国木田：“之前太宰发了一条信息，说古泽小姐在和恐怖分子通话，让我们‘三分钟后冲进去’。”

镜花眨了眨眼：“冲进去……原来打电话会影响人的心智吗？”

她似乎明白了：“难怪佑希姐姐要用单向通讯器。”

国木田独步：……总感觉这孩子被带上了奇怪的路线。

正当他打算出声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伴随着血肉被刀刺中的声音，将场面一下子拉入一片混乱之中——

“快！快跑！恐怖分子内讧了！！”

“快跑啊——救命啊——”

“杀人了！他们用刀子杀人了！”

这什么情况？！

拿好了手账本，他几乎是瞬间就冲向了那边。泉镜花亦同时行动着，反应灵敏而迅速。

国木田突然看向了那条消息。

已经过去的时间，正好指向了三分钟。

***

古泽佑希放下了手机，重新将那个黑色的小型耳机放在了耳边。

她平静道：“所以说，有关‘好人还是坏人’的测试，并不存在什么意义。”

——无论是牺牲自己去救别人，还是保全自己而无所作为，她都不会选。

“全部否定吗？真是过分啊，古泽小姐。又一次违背了游戏规则呢——明明只有两个选择不是吗？”

通讯器那一边的太宰治虽然说着谴责的台词，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恼怒的意思。

他说：“实在是头疼呢，有太多解不开的迷的话，只会让人越来越好奇的——”

“到现在了，依然保持很欠打的态度呢。”

古泽佑希压低了音调，没什么情绪的音调与平日的她大相径庭。

她邪魅狷狂且霸道地说：“总是搞些小把戏的猫咪，可是会惹火上身的。”

太宰微微愣住：……？

一旦开口就摁不住的家伙闭上嘴巴，对面难得地安静了一小会儿。

“……又是那本小说里的台词吗？”

太宰治轻叹一声，却带着期待那样补充着：“其实我更加期待你念女主角对白的样子。”

佑希漫不经心道：“在期待之前，如果太宰先生还停留在旧国防仓库里的话——”

她威胁道：“那就用剩下的五分钟为自己规划两个可供选择的逃跑路线吧。”

她的双眼带起危险的弧度。

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里是平静而不容抗拒的压迫。

她说：“我已经到楼下了。”

——逃跑还是挨打。

——这是我回赠给你的‘选择题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