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说不出来话,张嘴好半天,小声问:“师父知道你的想法吗?”
“知道,没什么瞒得过他。他也不会在意我的想法,我又伤不了他。”郭蛊也不屑于去隐瞒自己的想法。
竹叶害怕地抱紧了自己的胸口:“那你会报复迁怒他身边的人吗?”比如说我。
在一阵微弱油灯光下,四处都是黑暗的,只隐约可见郭蛊半张侧脸,下巴一侧骨骼锋利的像是一把刀子,无端叫人慎得慌。
郭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竹叶一会儿,对方看得冷汗直流,这才嗤笑一声:“没那个兴趣,何况你也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
竹叶嘀咕道:“哪有受害者养的像我这般膘肥体壮?师父有时候是不靠谱的些,糊涂了些,但绝非心很残忍之人,我活了这么久,就看他杀一个人,还跑到对方面前征求意见。那个南安王同意了,他才借走了命。”
郭蛊问:“他有跟你说过,他要杀很多个皇帝吗?”
“北国的皇帝是他们自个儿命短,和我师父没关系。”竹叶有些抵抗这个话题,反问道:“你想说师父会杀了师兄?我虽然讨厌师兄,但觉得可能性不大。”
郭蛊:“他不会杀白不厌,他救的人杀不了,所以他在等。”
“等什么?”
“等白不厌自然死去,阎良花的儿子登基,他了断南楚。”
竹叶骤然一寒,噌的坐了起来:“你瞎说,胡言乱语,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郭蛊:“因为他忙了这么久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登基为帝,让历史回归正轨。”
每一个字儿都像是晴天霹雳,雷声打得太响,叫着耳根子嗡嗡发晕,听得直迷糊。
竹叶目瞪口呆,神游天外。好半天他才疑惑的问:“当皇帝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这么排斥?”
郭蛊微微皱眉,到了这个时候,她最关心的居然是这个问题,脑子果然是装棉花用的吗?
但他还是回答:“我不想我的子孙后代,被他修正,成为第二个北端南楚。”
竹叶“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过了好半天以后,她才大叫一声:“你要和师父对着干?”
“对。”
“那咱们两个是敌非友?”
“……果然什么都没听进去,对。”
竹叶攥紧了拳头,在手心重重一敲:“那我跟你走了,师父会不会认为我投敌?”
郭蛊的脑袋疼得厉害,她考虑的居然是这个问题,真是非同寻常,崭新的脑子没用过,应该很值钱吧。
竹叶嘟囔着我可没投敌,然后躺在脏兮兮的被褥上,慢慢的睡了过去。
郭蛊守在灯边静静坐着,到了后半夜人也犯困,油灯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的灭掉,都没惊动谁。
屋内一片昏暗,竹叶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她腿上都是青紫痕迹,就靠着掐自己一把又一把来提神,动作还得小,省着惊动了郭蛊。
她在后半夜确定郭蛊靠在桌边睡着后,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悄悄的就往出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背后阴森森一声。
“你要去哪?”
“师叔,我要找我师父。”竹叶抹了把眼泪,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我就没离开过他这么长时间,我想他了。”
她又不是真的傻,听到郭蛊那番话就下定决心偷偷溜走,然后回去找师父,结果被发现她就只能扮委屈装可怜,毕竟师叔是个给小动物喂毒药的心狠手辣之徒。
郭蛊让她推开窗户看一看。
她把一动咯吱响的窗户推开,要求外边阴森森一片,正好邻着树林儿,那些枝条被风吹的张牙舞爪像是魔鬼一般。
她一个哆嗦,赶紧把窗户关上,觉得四周一片黑暗,怪吓人的,赶紧爬上了炕,坐到了郭蛊旁边,趴在窄小的桌案上,脸埋在手臂窝里,没在试图偷偷跑过。
一个胆小的小姑娘哪里逗得了老奸巨猾的师叔?
郭蛊单手撑腮,缓缓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想着,阎良花真的有办法解决不老不死的他吗?
他没得选,只能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