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永嘉侯府并不太平。只一个宜宁郡主沈湄整日鸡犬不宁,还有一个嫡次子沈达与沈迟不合心,也难为了长宁公主,两名亲生子暗地里你争我斗,不得安宁。
不禁头疼起来。还是好好歇歇吧,明日估计事情还很多。
秣陵,海府。
海振刚看着已在府中暂居了十几日的永嘉侯世子并无要走的意思,不觉头痛。刚开始是说长宁公主要吃海鱼,他赶忙派了儿子海逊去买,专挑了新鲜的,品质好的送到沈迟面前。
谁知沈迟轻飘飘地一句:“母亲身子不好,闻不得这腥味,太重。”
海振刚愣住。
这海鱼如何能没有腥味?这鱼又不能生吃,主要还是看做成菜,而这还得看永嘉侯府的厨子厨艺如何。
这……现在提什么腥味?
他心中有些不安,这沈世子怕是来难为他的。
他本不过是悄悄在陛下面前提了提儿子学业有成,且武举有望,又点了点宜宁郡主芳龄合适,温婉贤淑,宜室宜家之类的。他当时便看到陛下笑得有些无奈,随后一笔带过,再未曾说过此事。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长宁公主是陛下的姑母,如何能不在意?
想清楚沈迟来意后,他便派了儿子去寻海鱼以表诚心,现下却被沈迟呛了一下。
他还未开口解释,又听沈迟漫不经心道:“我方才进来时看到海公子,闻到他身上的腥味也有些重,如此肯为我母亲效劳,也不摆架子,亲和又接地气,本世子真是感激不尽。”
海振刚刚想谦虚几句,心中那股高兴劲儿还没冒出来,忽然就打了个激灵。
沈世子是在说他儿子不顾身份,没有风度?那可麻烦了。
那个蠢儿子,居然亲自上手,冲撞了世子,看他怎么收拾他…
沈迟看着他脸上的尴尬和恼怒,心中冷笑,随手指了指海振刚命人做好了的一盘鱼烩,淡声道:“大人再闻闻这鱼。”
海振刚不明所以,倾身细嗅。
“闻到腥味了吗?”
海振刚被迫点头,就算没有,沈世子说有,那就是有。
沈迟再次低声道:“这鱼腥味可没有血腥味大,你说这是鱼血还是人血呢?海公子金贵,自是不能伤了,那便是渔夫的了。本世子来海家之前还去一个渔村转了一圈,那里的风光好啊,民风也淳朴,垂髫小儿在哪唱着歌谣,要不要我唱给海大人听?”
海振刚脸色煞白,袖中的手颤颤巍巍,眼中是惊惧和不可置信,身子本就肥胖,颤抖不起来却也不稳当,脚下虚浮。
沈迟的歌谣如冥冥魔音,一声一声如重锤砸在他的心弦上。
“海爷海爷,无食我鱼!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海爷海爷,无饮我血!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海爷海爷,无啖我肉!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不过改编的一首歌谣,海老爷茹毛饮血的凶恶形象一览无余。渔民以捕鱼为生,海振刚却勾结地方官苛捐杂税,如啖食百姓的血肉,连小孩子尚且敢如此,可见所有人该是怎样的民怨沸腾。
海振刚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迟看着他惨白的面庞,压着心底的厌恶道:“本世子不爱管闲事,可既然海家敢肖想宜宁郡主,便须知道,永嘉侯府不是好惹的。我时常在御前走动,若是哪一天跟表哥提一提此事,你说,皇帝表哥会如何?”
他走之前长宁公主还真没给他说其他的,只交代了要吃海鱼,可能是怕引起非议,明着来探查海家总归是不方便的。
若非昨日京中探子查明原委,他还不知这海家竟看上了妹妹!
心底也是佩服这海振刚,还敢要妹妹这样性子泼辣的女子做儿媳。若是妹妹真的嫁入海家,怕是整个秣陵都要鸡犬不宁。
海振刚连椅子也坐不住,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顾不得脸面,颤声哀求:“世子饶命!是我海家糊涂了,再不敢高攀郡主……”
沈迟不欲与他多言,侧身一躲,避开受他的跪拜,冷笑一句:“本世子可不敢受海大人这一拜,说不定哪天就折在海将军手里了。”
言罢抬步走出去,看也不看一眼恐慌至极的海振刚。
作者无能,本文歌谣改编自诗经硕鼠
ps合同快寄出了,先压压字数,似乎有个榜对字数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