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梧桐呕完了,他弯腰去扶她,忽见她的裤子上沾满了血迹,倒抽了口冷气问:“你何时受伤了?”
“受伤?”梧桐害怕起来,心道自己难不成真的要病死了。
问心指着她的裤子说:“你自己看,那里全是血。”
梧桐低头去看,瞬间明白是大姨妈来了,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说。
她正想让对方出去,自己处理一下,问心却伸手袭向她的裤子:“快点脱了给我看一看,你是不是把短剑放被子里插到自己了?都跟你说了多少遍,睡觉的时候武器不要贴身放。”
梧桐有苦难言,没心思再去呕了,紧紧拽住自己的裤子:“我没有受伤,你不要担心。”
问心道:“都流了那么多血,不是受伤还是什么?你不要撑了,快点把裤子脱下来!”
梧桐急得咬牙把他往外推:“我都说了我没事了,你出去好不好?”
问心冷下脸来:“你又骗我是不是?说好的坦诚相待呢?这才几天,你就忘到天边去了?”
梧桐怔了怔,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问心说:“不然呢?眼睁睁看着你病死么?”
“我不会死的。”梧桐松开手:“不过你要知道真相的话,我就告诉你,你先出去,等我换好裤子再进来。”
问心不放心地看了她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采纳了她的意见,退到门外。
梧桐在屋内把自己处理干净,从包袱里取出布巾垫在那处,一边穿裤子一边纠结着该怎么开口。
两人每天待在一起生活,性别永远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刻被戳破。
不知是不是心里太过紧张的缘故,此刻晕船的症状全部消退,她抿着嘴唇拉开门,低声对外说道:“好了,进来吧。”
二人面对面在桌边坐下,问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梧桐无意识的摸着一个杯子,垂眼望着桌面,不敢与他对视:“我把话先说在前面,要是听完后你想离开我,我不会拦你,也不会难过,你尽管走就是。”
问心皱起双眉,端正的脸头一次显出威严:“你这叫说得什么话?我难道是背信弃义的人吗?现在违背诺言的人明明是你。”
“是,是我……”梧桐自暴自弃地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身体靠在椅背上,颓然地低着头:“我是个女的。”
问心严肃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珠子呆滞地转了转:“你、你说什么?”
梧桐低声而快速地说了一气:“我是个女的,我女扮男装当了兵,我故意剃短头发,故意缠胸,之前还给公主当侍卫,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刚才之所以流那么多血,是因为我来了月事。”
船舱空间狭窄,她的声音在这小小的空间飘荡,每个字都无比的清晰。
然而在问心听来,却是那么的难以理解:“你开玩笑的是不是?你明明……”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想起那次醉酒后,梧桐的自然反应。
那可不就是一个姑娘该干的事么!
是他自己迟钝,没有往那边想而已。
问心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头发,感觉自己这次下山就像被人给戏耍了。
如果他早知道梧桐是女的,他还会下山吗?
问心想不出答案,接近崩溃地问:“你怎么不早说?”
梧桐抬起头,眼中神色复杂:“我怎么说?你问过我是男是女么?”
问心哑口无言,片刻后拂袖离去,大步走出了门。
梧桐浑浑噩噩地靠在椅子上,通过船舱上窄小的窗户望向那茫茫大海,感觉现在自己的心就像大海一样,空荡无物。
风浪过去,船只不再摇晃了,梧桐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问心回来,害怕对方真的会离开,忍不住扶着船舱走出去,向士兵们询问他的去向。
晕船的后遗症涌现出来,她感觉双腿绵软无力,走起路来颇为艰难。
“问心呢,你们有没有看见他?”
许多人都摇头,直到一个掌舵的水军说:“问心大人说要去前面探探路,自己划船出去了。”
“探路?”梧桐大吃一惊,抓着他急切地问:“他往哪边去了?”
水军不知她为什么这样着急,吓得哆哆嗦嗦地朝某处一指:“那边。”
梧桐松开他,扶着栏杆往那边看,海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哪里有问心的踪影?
“快!调转方向,往那边去找他!快!”
梧桐急匆匆地下了命令,水手们立即行动起来。船队很快调转前进方向,朝问心离开的航线追过去。
梧桐心有余悸地站在栏杆边,不肯回船舱,心道这么大的海,问心一个人划一条小船出去,没吃也还没喝,能活着上岸么?
她果然是个扫把星,在她身边的人要么死要么散,没有一个是能留到最后的。
不知不觉的,眼眶就湿润了起来。
梧桐用手背蹭了蹭,旁边有个士兵跑过来:“梧桐大人,您快去那边看看!”
她硬着嗓子,怕被人听出自己的伤心:“看什么?”
士兵惊慌失措地说:“不得了了,好像是有海贼的船跟过来了!”
海贼二字刺激着梧桐的神经,她瞬间便清醒过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哪里?快带我去!”
随着士兵走到船尾,梧桐举起望远镜一瞧,在距离自己不到十海里的地方,赫然出现海贼的船只,而且数量还不少,足有七八艘船!
根据对方行进的速度和方向判断,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打她的!
找了这么久,终于要正面交锋了,梧桐身体里的热血沸腾起来,摩拳擦掌,吩咐众人准备战斗。
海贼的船只飞速逼近,梧桐站在甲板上,都能看见那些亡命之徒的脸,正在挥舞着武器冲自己狰狞的笑,仿佛要把她活吃了一样。
梧桐为自己捏了把汗。
两方的实力其实相差无几,甚至她的船还要多俩艘,配备更齐全。
但是梧桐这回是头一次指挥海战,对于船上的武器,诸如投石机和火油之类的,从来不曾使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