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啊。”
问心着急起来:“哪里哪里?”
梧桐指指自己脑袋上的大包:“痛死我了。”
问心见原来是这个伤,松了口气,同时又没好气地对她翻了白眼,回去继续劈自己的柴。
梧桐被这么一闹,也没补觉的兴致了,干脆去到井边洗漱。
两人中间隔了差不多半个院子,问心说:“你和那个公主可真奇怪,她干嘛要这样对你啊?”
梧桐苦笑着拧干布巾:“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这话说得有点虚伪,她其实是很了解银铃的心态的,但是莫名的就是不想对问心说。
她总觉得问心是那从天而降的仙人,不该沾染尘世,就该潇洒自在的活着。
此时她抬起头,瞥了问心一眼,想起那时被人牙子绑架到船上,问心给死人念往生咒的专注模样,不由得生出点羡慕。
将来哪天她死了,也会有人这么给她念么?
二人煮了点粥,就着咸菜吃了一顿早饭。之后梧桐无所事事,见问心常年待在庙里,难得来凌云府,便提议带他出去转转。
问心起初不太好意思,因为师傅从小教导他,出家人该心无杂念,不可有嗔欲贪欲,面对凡尘俗世,也该保持一颗淡然的心,决不可躁动。
梧桐劝道:“上街很正常,街上又不是只有酒楼青楼,也有和尚为了生计出来摆摊,售卖佛珠佛牌呢。”
问心吃了一惊:“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问心被她说动,跃跃欲试地要走,迈出几步又缩回来,有些犹豫。
“我还是不去了。”
梧桐问:“又怎么了?”
问心小声说:“我没钱。”
梧桐嗨了一声,兄弟一般地勾住他的肩膀:“这个不是问题,跟我来。”
问心懵里懵懂地跟着她进到房间,梧桐把门给关上,转身走向衣柜,从里面翻了半天,取出一个食盒那么大的木箱子。
问心说:“这是什么?”
梧桐把箱子往他面前一放,笑了一下,打开盖子。
问心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嗓音都有些颤:“你、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金子?你该不会是杀人放火,谋财害命了吧?”
“去你的!”梧桐骂了声,反驳道:“我看起来像那么穷凶极恶的人吗?这是之前我偶然救了王爷一命,他赏我的。”
问心还是有些震惊,说:“那你留在身边做什么?这么多钱,赶快存钱庄里去啊。”
梧桐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摸着盒盖道:“我本来是以为马上就可以找到南星,然后用这些钱带他去别地生活的,不成想直到现在都没找到。”
问心动了动嘴巴,试图要安慰她。
还没等他把话说出来,梧桐就从里面取出一块金锭,揣进口袋里,说:“走吧,我带你吃香喝辣的去。”
两人于是便出了门。
凌云府到底繁华,他们走了一整天,也还没能逛遍整个城池。
梧桐本来打算花点钱好好享受享受的,以补偿沿路吃得那么多苦头,不料二人对于衣服饰品都没兴趣,问心又不肯吃肉,因此一天下来,梧桐只花了三个铜板买了一只大烧饼,中午二人又坐在小摊上吃了两碗阳春面,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了。
在院子里休养了几天,梧桐恢复精气神,计划着去找段扶风提出请求。
段扶风在她眼中依旧是个难以琢磨的人,说他冷血无情,他对于下面的人偏偏好的要命,从来不会亏待谁,而且只要有能力,就一定能得到晋升,绝不偏袒不歧视,对于花言巧语投机取巧之人十分厌恶,保持着绝对的公平公正。
可是说他博爱天下,他对银铃又是那么的冷酷,银铃几乎爱了他一辈子,他连个笑脸都没给过,对于婚事也是一拖再拖。
梧桐有些吃不准他,便找到问心商议,该怎么说出请求成功率才会大些。
问心比她还要耿直,直接问道:“你聪明还是他聪明?”
梧桐说:“这个……应该是他吧。”
毕竟段扶风可以把整个南疆都管理的有条不紊,而她起初在管那一百五十人的队伍时,感到了力不从心。
问心说:“那你就直接告诉他,不要绕弯子,毕竟在比自己聪明的人面前耍手段,全都是徒劳。”
梧桐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心情忐忑地走去了段扶风的书房,让侍卫传信请求觐见。
段扶风是个生活很无趣的人,每天除了处理公务还是处理公务,对于任何贵族喜爱的娱乐活动,例如喝酒看戏,游玩狩猎都没有兴趣。
有着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却除了在重大场合外鲜少露面,仿佛是一个只为工作而生的机器人。
侍卫从门内走出来,说:“可以进去了。”
梧桐道了声谢,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去,对着书桌后面的人拱了拱手:“王爷。”
段扶风头都没抬,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将自己面前的册子批完。
梧桐屏住呼吸,站在旁边耐心地等着,感觉他写字的样子真是美得像一幅画。
过了会儿,段扶风放下笔,抬起眼帘看向她:“休息好了?那就说吧。”
梧桐抿了下嘴唇,缓缓地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末了,她皱着眉烦恼地说:“回来的路上在下一直在打听消息,想知道那些西齐兵之后有没有再次进攻,可是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所以在下至今都没弄明白,他们究竟是怎样攻进来的。”
段扶风轻轻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漠地说:“自战报传来以后,本王便立即派人手进入山中调查,对于他们的动机已经有了初步的判定。”
梧桐好奇地看着他:“是么?可否……让我也听一听?”
她说完想起自己曾经被段扶风怀疑过是卧底,马上又补充说:“当然要是王爷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不用了。”
段扶风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在对西齐试探,西齐同样也在试探我们,这次的进攻便是最好的证明。带兵的也不是普通人,而是西齐王手下的一员大将,施长张。”
施长张……原来杀掉她所有兄弟的将领,就是叫这个名字。
梧桐暗自把这个名字记下了,沉声问:“王爷,不知您下一步有何打算?梧桐愿再次出战,死而后已。”
段扶风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打战是会死人的,你一点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