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单薄的丝绸被,覆上的纤细手指,微微颤抖,动了动。
蓦然睁开眸子,竟是一片漆黑。
“阿宁。。。”昏迷许久未喝一口水的嗓音,变的有些沙哑。
耳边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之伸出的柔荑被玉手握住,一只臂弯搂紧自己。
茫然睁着没有星光焦距的眸子,摸索向宁弘的玉颜,“阿宁,我又瞎了,是不是。”
“还会看得见的。”他声音隐忍,昭娣已经看不出他的情绪了。
轻笑,倒是觉得安慰,“这么狠的毒,若只仅仅让我失了明,尚能存活,倒也是值了,”她看不见宁弘深深拧起的眉心,和泪眼婆娑的那双倔强的眸子,摸索间微微依靠在他肩头,“就是瞧不见夫君天姿,有点可惜。”
他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玉手覆上昭娣脸颊,唇瓣依覆上她额间深吻,“还会瞧见的,从前能,现在也一定能,我一定会让你瞧得见。”
说话间又是一阵轻快细微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稚嫩略显沉稳的音调,“月郎参见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起身坐起,只是目光投向另一处,耳朵倒是迎合着月郎的方向,“月郎,看来你没事了。”
月郎端正站起,眼见着昭娣,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一双小眼睛突然一亮。
稚嫩的嗓音惊声感叹道,“皇后娘娘,你真的好美啊。”
他忍不住的一声惊呼,从前金辽最美丽的公主,也及不得眼前女子丝毫,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虽无光彩的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娇喘微微。
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薄如蝉翼的纱。
谨慎间一张小脸透着极为认真,双手捧着递上前,“这是我们金辽的明目纱,用了很多很有名的草药浸泡编织,金辽国眼睛不好的人一直戴着,就能看的见了,阿娘说,娘娘的眼睛不好了,让我来送给娘娘,好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
宁弘接过,眼里藏不住的怀疑,举起于鼻间轻嗅,是一种淡淡的香味。
月郎不解他的举动,只呆愣愣看着。
一手摸索上他的手腕,昭娣没有犹豫,“阿宁,为我戴上吧。”
他握着,在思虑要不要喊汪实初检查一下,可是瞥见月郎纯真的眼神,昭娣又那般信任,他不好过多怀疑。
抬起手,她闭上眼眸,宁弘轻轻为她覆上,明目纱戴在眼间,却依旧能看见昭娣微闭的双眸。
月郎这才依依不舍退下,只道是阿娘吩咐不可以打扰昭娣休息。
见他退下后,宁弘随即喊来汪实初,让他检查清楚明目纱。
汪实初几番检查中,昭娣轻轻开口,“公良子呢?他近日可好?”
他为昭娣把着脉,看了一眼宁弘,“原是一起照料你的病,后来,君上让他回去了。”
再度开口,却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等他检查完。
随之汪实初收拾着东西,他对宁弘道,“君上,明目纱的确都是草原珍贵的护目草药,不会有任何危险,娘娘的身体也暂无任何大碍,具体的,还要每日观察观察才行。”
微点头,不再多言。
他心下了然,大步离开。
待他身影消失,昭娣终于忍不住,拉着宁弘的玉手,“为何你那般忌讳公良子?”
薄纱中闭上的眸子,点缀眼角的疤痕,他一手覆上,“因为为夫看得出,他心属你。”
见昭娣沉默,他看着窗外,“从前在王府,他对你多番照料,入住妆纤坊后,也时常与你相伴授你医术,他那样的眼神,我怎会看不出。”
“我阻止不了别人对你的情,但我能阻止别人接近你。”
“阿宁,我从前在王府的事,你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妆纤坊一见,你确让我动心,起初本是谋略长安查清所有皇朝底细,”他突然凑近,伏在昭娣耳边,“后来是为了,赶走你身边每一个倾心者。”
“哪里来的这么多,我一介女流,没那么大本事。”
依旧伏在她耳边,玉手抚弄她光滑如洁面容,眼里痴迷绽放流波,“娘子实在姿色倾城,莫说长安,娄越金辽,再找不出第二了。”
“倒是巧了,这话我原是也想对夫君说的,当年在王府,你的美名已经流传长安,竟不想如今,成了我枕边人。”她忍不住轻笑,心里又暗叹世事无常。
突然整个人被环抱住,顺势躺倒在床上,宁弘紧紧搂住她,盖上被子,“你倒是睡了足足一月有余,可为夫实在困及。”
他不再多语,捧着昭娣后脑抚进怀中,发出均匀地呼吸声。
无论睁眼闭眸,都是一片黑暗,这样的自己,如何应对将军府和扶绅翎的联手。
日后会不会,成了宁弘的牵绊。
良久,昭娣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脸颊紧贴的胸膛突然一震,那玉手又摸了摸她的头,轻拍间,极其慵懒困乏的嗓音响起,“别多想,有为夫。”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为小声,似是瞬间进入梦乡,惹的昭娣嘴角勾勒一抹弧度,胳膊轻轻抬起,环住健硕的身躯。
若是无尽的黑夜相伴,你可能做得我心中的烛火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