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星竹看得很是心惊肉跳,琢磨着,外婆肯定在和什么东西斗,巫女能和鬼沟通,为人祈福消灾。许多时候是让鬼上身,然后再设法,或超度、或镇压、或消灭。
不知这东西是外婆之前为乔家做法事就惹上的了,还是这次做“二次”法事才惹上的。外婆算是灵力高深的人,以乔有福一个才死的鬼,肯定奈何不了外婆,可眼前的情形却是......
她暗自悔恨,自己常常说自己已经22岁了,可以独当一面,可当乔有福诈尸时,现场一片混乱时,她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当火灾发生了,她看到火苗窜起来,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呼啸着淹没一切,更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从容的应对。
她一心只想着逃命,然后是帮别人逃命,从没有担心过外婆的安危。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根本没有想到除了火灾和诈尸的乔有福,其他的东西才是更大的威胁。
怪不得外婆在整个火灾现场都极其的奇怪!
缪星竹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翻,使劲摇摇头,询问性的扯了扯外婆的衣服,见外婆没有什么反应,而在座的人却把目光都放在了外婆的身上。
缪星竹早就在心里反复彩排过了一打有助于她们婆孙的说辞了,刚欲张口念出,却不料外婆眼睛突然睁开了眼睛,话未出口,乔老爷子瞪着一双老眼,接话,道:“四阿婆,您看,坟地你选的,法事你做的,埋的日子也是你挑的,可俺儿子被埋下去,头七都没到就跑了回来,死人归家,这是大凶啊!这都没啥可,可你说得给俺儿子重新做法事吧,我们也按着做了,可如今俺儿子却诈尸了,如今连俺房子也给烧了,你必须给个说法!”
乔老婆子哭爹喊娘的紧随其后,“大家给评评理,这不给说法能不能过去?”
外婆紧皱着眉头,一双细细的眼睛盯着乔老婆子,却是什么话都没讲。
缪星竹看了,嗓子里像是哽着个寡鸡蛋,太她喵的不是滋味了!外婆从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一个多高傲的人?
缪星竹知道,若不是乔家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以外婆的心性,哪怕是死也会泰然处之,根本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
而今却被这老两口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时,空气再次凝固了,半晌,外婆缓缓开口,用极低沉的声音,道:“我老婆子办砸了乔家的事情我一人承担,房子我出钱帮乔家重新建,乔有福的法事,我重新做,一切费用由我老婆子承担!我老婆子承诺,只要老婆子在的一天,苦竹寨但凡哪家有事情,去请我老婆婆,我老婆子定然随叫随到,决计不谈报酬!”
缪星竹心想,火烧灵堂的错并不全在自己的身上,赔偿一切已经是很够意思了,凭什么外婆后半辈子都得为苦竹寨的人免费服务?
缪星竹咬牙切齿的看着乔家老两口,越想越血气上涌,拳头不禁又紧了紧,骨头被捏的咯咯作响,上前一步就要痛陈事实,可却被外婆反手给扯了回来。
老婆子怒气冲冲的窜到桌子旁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翘起十指指着外婆,大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扔掉破钱就想解决问题吗?房子我们可以自己建,不稀罕你的钱!”
老爷子边把老婆子往后拽,边道:“四阿婆,我们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唯一的儿子走了,却是死得这样凄惨!儿子生前的愿望就是取个媳妇儿,那天我儿......”老爷子本想说“诈尸”的,但显然“诈尸”不怎么好听,于是省略了这两字,继续道:“我儿嘴里就管你孙女叫媳妇儿,说明他已经把她当媳妇了!如果你孙女儿不肯,那我们啥都不用说了!”
这公平酒就是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寻求解决的办法,而这办法就是把事情托付给大伙帮忙,然后大伙帮着跟缪星竹婆孙谈条件,而乔家老两口却不提要怎么解决,一个劲儿咄咄逼人的摆凄苦,看架势就是“我什么都不管,我就是要闹!”
其实事情的经过在场人都事先已经了解个清楚了,乔家老两口的此等做法显然有违公平酒的规矩。
族长瞧着乔家老两口,不敢去看外婆的脸,只瞧了瞧缪星竹。乔有福是个啥德性苦竹寨的人都晓得,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女娃娃,族长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句,“这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吗?”咳了咳,斜眼看看不远处的两个人,族长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