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宛宁缓缓回头,眼中有绝望亦有自信,“不,我和你不一样。”
她是姬氏女,可她对姬氏没有感情。
她是刘姬氏。
她是陪伴刘醇五年的拢月皇后。
只是脚下不知为何发软的厉害,以至于她的脚步都无法移动。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他充满敌意的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好奇,“你就是那个抢了我父皇的人吗?你真丑!”
童言无忌的声音响在耳旁,仿若晴天霹雳一般,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宛宁挤出一个哭一般的笑道:“你是谁的孩子?”
“我当然是我父皇的孩子!”那男孩朝着她奔来,雨点般的拳头朝着她的身体落下,半点不知轻重,宛宁下意识的护住肚子,“走开,你走开......”
推搡间男孩跌坐在地下,张口便大声哭来。
宛宁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她刚刚根本没有用力,不过本着自护的原则而已。
“父皇,这个坏女人打我!”
宛宁豁然抬头,这个她刚刚千方百计的想见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眼前,却如此陌生。
刘醇低头轻声哄着那小男孩,温柔的让她以为看错了人。
他曾对她说他不喜欢孩子,吵闹的让人心烦,况他自身难保,又如何有空闲的力气去护着另一个孩子。
他还说你若是想要,便再等等,等到朝政稳了,届时再要也不迟。
而今她终于等到了那一天,却同时等到了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而那个女人是谁,她却一无所知!
这个孩子看着四五岁的样子,而她同他成婚也不过五年而已!
明黄色的衣角逐渐靠近,刘醇沉声道:“你想见朕,朕来了,想问什么便问罢。”
笑意浮现,无限悲凉同嘲讽。
“这孩子,是你的?”
“是。”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是?”
“为什么?”宛宁茫然失措道。
刘醇冷峭生冰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因为朕从来都不喜欢有异数出现,朕不喜欢有不受自己控制的人或事,所以朕不能容忍你活着。”
“可我不是异数,我是你的妻子。”她大声嘶吼着,又看向那孩子,“所以你一开始都是在利用我,而今我没用了,就该丢掉了?”
刘醇没有回答,他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因着雨水的冲击而更显深邃,眼中闪出仿若蛇信子一般阴狠的目光,“本想念着昔日的夫妻情分,让你死得痛快一些,既然你如此不想痛快的死去,那便痛苦一点吧。”
“可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宛宁仍不死心道。
刘醇反唇相讥道:“那便一起去死,至于孩子,朕有一个阿信便好了。”
那孩子原来叫阿信,宛宁定定的看住对面的父子两人,长得真是像呢。
刘醇又下令道:“将皇后沉湖!”
方才那几个太监又齐齐的冲上来,宛宁这个时候无力也不想去挣脱,没用的不是吗?
只是当冰凉的湖水浸透脚底,再逐渐上升,她的身体忽然打了个颤,一种深深的恐惧萦绕在她的心头,由于幼年失足落水的缘故,她对于水,打从心底里便是怕的。
这些刘醇不是不知道,却执意这样做
她想刨开他的心看一看,是否是石头做的?
她在恐惧与绝望中大声的嘶吼,恨这命运的不公,恨眼前人的薄凉,更心痛于自己腹中的孩子有这样一个父亲!
身体的力气一点点流失,她的意识也在窒息中不断的迷乱起来,直至面前的一切都化成一个点。
宛宁觉得她好累,好想睡一觉,然后她便真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漂浮,过往的一幕幕浮在眼前,她想到了辰熙元年,刘醇登基为帝,同时她被选入皇宫,作为皇后人选之一。
辰熙三年,她被立为皇后。
初始她并不愿意,毕竟她的嫡母是长公主,按理她同刘醇是舅甥关系的,她是普通女子,伦理纲常哪能不顾。
只是刘醇他说,命定的事情,便是人力不可改变的,夫妻本为一体,更何况你我是帝后,便合该琴瑟和鸣,携手一生。
于是她便信了。
好一个琴瑟和鸣,携手一生!当真是莫大讽刺!
新帝生性孤僻,性情淡漠,恐非良人,谁料竟一语成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