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鸾虽然不懂蹴鞠,但也看得清那球在谁的脚上运转。只见叶元琮动作迅猛,几下转身便轻易从红队脚下将球夺了过来,又赶紧传给自己的队友,继而互相传球直到踢向红队鞠室。
只不过眼看着球已经踢向红队鞠室,却忽然跳出来一道身影径直冲向鞠室之前,竟是用身体挡住了那横冲直撞的飞球。
赛场果然爆发一阵激烈的欢呼与呐喊,又有一部分唏嘘。正如众人所见,是那宋柏第一个冲过去接球了,倒保住了红队一分。
赛事进行到现在其实不过几刻钟,但由于前期蓝队太过迅猛,竟已经获得三筹。虽说比拼三局两胜,可一局也只以十筹封顶,若是蓝队率先获得六分那便可以直接进行下一局了。
而既然太子带队,怎能任由队伍输下去,这宋柏倒是聪明,如此奋勇一跃确实免去一次失分的机会,也给队友增了不少信心。
得以继续进行比赛,红队的士气果然高涨,接下来的比拼也更尽全力,最终竟然争到了平局。
“咚!”
伴着一道铜锣的声音,司仪宣布,“第一局,平!”
这第一局的厮杀也算激烈,如此获得平局的结果,实在是惹人议论纷纷。
虞昭鸾身边也不除外。
宋梅回到席间时脸上明显多了一份傲然,连走路时下巴扬得都比往常要高许多。才在柳青青身边落座,便听到她的夸赞,“令兄身姿矫健,实属佼佼之才。”
一听到有人夸奖兄长,宋梅自然高兴,却又强忍着嘴边的笑意,只是颔首回道,“柳夫人过奖了。”
“过不过奖,那也是大家亲眼所见,对吧?宋夫人?”
谁料不等柳青青开口,话音已经被主位的那位接上。只见薛永淑睨眼看着宋梅,语气虽漫不经心,却抵不过她眼中的轻蔑,像是在嘲笑宋梅,就凭这样一个挡球也有脸倨傲?也就是她薛氏不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否则谁还想赢过薛氏?妄图夺得风头?
毕竟薛氏不论在朝中还是京中都属名门望族,再者皇亲国戚的身份,皇后和国丈的地位,这等家族不论谁来参赛,都不免让人揣测圣意。所以自从景宗登基,册封皇后,便由薛明华亲自下令,绝不允许薛氏站队参赛,只能以薛氏身份单独参赛,也只能是和其他朝臣家的公子们比拼,却绝对没有资格和皇子同台竞争。
也算薛明华深思熟虑,轻易收服景宗的信任,否则哪儿有薛氏后续的荣华富贵和猖獗一世。正如薛永淑,作为薛氏嫡女,总是有足够的体面,所以才毫无顾忌地轻蔑任何人。
宋梅原本涌上心头的喜悦顿时凝结,一如她僵硬的表情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可薛永淑才不顾及她的情绪,只是轻笑说道,“本妃记得,往年宋公子都不参加开场赛的,怎么……今年有兴趣了?”
薛永淑一字一顿,生怕别人挺不错她嘲讽的意思。她顺手举杯品茶,满眼却是不屑一顾。
宋梅平日里虽然口舌之快,但遇到薛永淑总是有收敛的,以往还有陈宝珠在薛永淑身边做个传话,哪怕薛永淑生气骂人也只会先拿陈宝珠开刀,倒还轮不到她这个只会聊小道消息的夫人。她本是靠着家世的清白才得意嫁入恭亲王府,既不比陈宝柱谄媚,也不比柳青青温柔,更别说和侧王妃的身份相比,却安了夫人的名位,她只当不争不抢便可独善其身,却不想只要薛永淑想骂就没有骂不动的人。
今日蹴鞠盛会,虽说每处席位之间尚有距离,但恭亲王座席倒显得格外显眼,不仅因为叶廷南本身的招摇,更因为难得一见王府内的女子,除了家世的不凡,姿色更是胜人一筹,难怪恭亲王一人独享不够还要私藏家中,从不示众。如今难得一见,自然多少双眼睛是不想离开视线的。
正是这样的注目,哪怕宋梅心中委屈,却也不敢表露太多,只是低下僵硬的脸,“回……侧王妃,家兄是在蹴鞠会前被选拔而上,旁的……妾身也不知……”
“哦?是吗?”薛永淑冷笑,“那也是有够赏识了,本妃还当他受了哪家的好处,这么卖力是为了谋的哪门闲职?”
宋家虽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但也不是什么走旁门左道的人,又怎会靠这样的方式谋求官职?薛永淑这一言倒是直中宋梅心中,嘲讽她还不够,还连带着将兄长也羞辱一番。
许是看出宋梅脸上的无奈,薛永淑正欲高兴地扬眉,毕竟一大早就被有些人扫了心情,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点乐子。然而不等她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一阵掌声传了过来。
席间目色纷纷调转,却发现是那一身惹眼的红衣在不紧不慢地拍手,脸上神色倒是淡淡的。
薛永淑顿时瞪大双眼,一看到虞昭鸾的脸便没来由地生气,正想呵斥这贱人何故鼓掌,那一脸竟有一股讽意。可是不等发问,已经有人提前开口了。
“鸾鸾今日倒是有些兴致?”叶廷南闲适地倚在椅背,对虞昭鸾挑了挑眉,目色十分轻佻。
叶廷南一开口,薛永淑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全心扑在他身上。可见他眼中只有虞昭鸾,还如此不顾大庭广众眉目传情,她心中更是气愤,更加恶狠狠地瞪向虞昭鸾,意图用目色警告她。
然而虞昭鸾却懒得理会薛永淑的警告,只是羞赧一笑,便说道,“今日赛场多有雄姿英发,王爷也有欣赏之人吧?”
“哦?鸾鸾看中哪位?”叶廷南随意问道,似是没有注意到适才这几个女人之间的暗波涌动。
“听闻宋夫人还有一位兄长也在赛中?”虞昭鸾故意说道,目光触及宋梅,却见她并没有意想中松口气,反倒吃惊似的看着虞昭鸾,眼中似有不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