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阳有三秒钟的停顿,然后认真的把全班看了一圈,终于反应过来一样“哦”了一口长气,然后理直气壮的问我:“为什么啊。”
“防止早恋,难道你之前的高中是男女生一桌吗?”
他反问:“难道有学校不是这样吗?”
“有,桦实,你今后的高中。”
他双手抱住脑后额头朝下直挺挺的摔在桌子上。
“他之前是哪个学校的?”新同桌看着咆哮的苏正阳,“林城有哪个学校不知道桦实的规矩啊。”
“他不是林城人,不知道世道险恶。”
女生爽利的笑起来,大大方方的指着自己书皮上的名字:“我叫程旭,旭日东升的旭,不是程序员的程序,以后多多关照啊,小同桌。”
“我叫宁晨。”我不好意思的告她,“刚才你在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想你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的,这的确不像个女生名字,你叫我叉叉好了,之前我们班都是这样叫的。”
“外号?”
“算是吧,旭的拼音是X,X就是叉,这样好记。”
我点头默认,她也开始准备下节课的东西,在快打上课铃时,她忽然掰过我的肩膀,无比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喊了我的名字。
很久之后舍长和我说,她以为叉叉要和我告白。
我条件反射的耸起肩膀:“你,想说什么。”
她严肃而又兴奋:“我想说,你追星吗?爱豆是谁?”
我松了一口气,肩膀慢慢放下来:“没有。”
“真没有?”她明显也松了一口气。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上课铃声打响,数学老师拿着教材踱步进了门。
她努努嘴,不再说话,然后在老师在黑板上写例题的时候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人名。
‘’咱俩以后要一直坐同桌,有些不能碰的地方还是一开始说清楚比较好。”
简单的几句话,之后是一个大大的笑脸,画的歪歪斜斜,眼睛都飞到了笑脸的外面。
我想到了那两个去文班的女生,她们也曾是同桌,舍友,然而这样的缘分带来的却是长达一年的怨恨。
距离产生美,因为离得太近,所以再小的丑恶都会被放大。这是其中一个女孩曾和我说过的话,那时她还是我的上铺。
‘’我也不是故意讨厌她的,可是人不能越界,有了第一次争吵,就会有第二次,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和她吵,就那样鸡毛蒜皮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可吵的。‘’
她说这句话的那天上午,两个人早读时大打出手,最终在楼道里罚站半个小时。
她们每次吵架,她都会来找我倾诉。
道理人人都懂,可是懂道理和讲道理不是一回事。
如果一开始,她们两个也能像叉叉这样,提前划好自己的结界,坦诚的表明心里的禁区,也许她们在文班会是很好的依靠。
察觉到我在走神,叉叉又推了张纸条给我。
“好好上课。”之后仍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笑脸。
我把那张纸条拿过来握在手里,没干的笔水被蹭开,黑乎乎一片。
我忽然很想写点什么,今天毕竟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新的起点。
我踌躇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想不出来。
人的脑子是不是都这样,你越是认认真真的思考,大脑就越是一片空白,至少我的是这样,尤其体现在化学上。
但我还是把那张纸展开,缓慢的写上最简单的一句话。
高二,你好。
6.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其实坐在我右边的可能是个假人。
苏正阳已经瞌睡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其他同学犯困,都会多多少少遮掩一下,要么用校服袖子遮住半张脸,要么刘海留长挡一挡眼睛,又或者像我一样,偶尔在老师高声强调时点点头,虽然没听懂,但是以示尊重。
而不是像他一样,直接躺倒在桌子上,明目张胆的会见周公。
谁给他的胆子。
我曾问过他:“你有这么困吗?”
这句话白问,他的实际行动就可以证明着一切。
后来他清醒时和我解释过,他高一七点起床,七点半上课,晚上十点就睡了。而桦实,早上五点半起床,五点五十就开始自习了,晚睡也从十点变成了十一点。
这导致他整天哈欠连天。
“不行,我家和这里有时差。”
他诚恳的和我解释。
不过每次物理课前我都会叫醒他,我曾经以为因为他不敢在老班的课上睡觉,结果第一节物理课结束后他惊喜的说:“我还以为班主任是教化学的呢。”
如果班主任是教化学的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我悻悻赔笑。
午餐时间,就在我正和叉叉抱怨苏正阳的猖狂行为时,苏正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自然的坐在我身边的空位上。
叉叉点点头,敬畏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苏正阳。
我推开苏正阳的饭:“起来,换个地方吃。”
“为什么?”苏正阳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菜,认真的问我,“你对茄子过敏?”
“因为我们吃饭的时候男女生不能坐在一起的,后三排是男生就餐区,前三排是女生就餐区。”
“为什么?”
“你十万个为什么啊。”
叉叉抬头接话,顺便夹走了我的一块土豆:“防止早恋,桦实规定,男女生坐在一起吃饭视为早恋。”
“我靠,神经病啊。”苏正阳立刻端起碗把我扔在原地。
我反应了好长的时间抬头问叉叉:“他是在骂你还是骂我。”
叉叉毫不客气的又夹走我一块土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