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最近很是忙碌,要不是我宴客,可能走之前也看不见你人影。”
“哪里的话,风大小姐想见我,直接来我府上便可。”柳垣卿站起身来,腰间硕大的玉佩晃人眼,“我近日在筹备画府,上至宫廷,下至村野,只要是好画,都尽收于我府中。诸位要是有兴趣,画府正式开府前,都可提前来参观。”
风归凌和其余几人迅速交换了目光。
“画府何时开业?”徐令时问道。
“尚且还有许多繁琐之事要处理,最早也要五月了。现在画作都在我府上库房里,还未开始分类整理。”柳垣卿答。
“那好,等风大小姐四月里回来,咱们一起去柳府看看,要是遇上有缘的画,就看谁手快了。”
“一言为定!”
释空和剑手青不约而同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梁旖施全然看在眼里。
“徐公子啊徐公子……”风归凌欲言又止,眼神飘忽地看着徐令时和梁旖施,“照顾好阿施。答应你的,我也会不负所托。”仰头一饮而尽。
徐令时起身抱拳鞠躬,“谢过风大小姐。”
梁旖施手指缠绕着发辫打圈,冲风归凌举起酒杯,漫不经心地仰头喝下。
“青姑娘,桥姑娘,相识便是缘分。待我押镖归来,不知二位是否还在洛阳,倘若今日便是分别之日,我敬二位。一敬青姑娘为人直爽,学识渊博;二敬桥姑娘天赋异禀,人琴合一。希望来日还有机会同二位切磋武艺。”
“风大小姐不必惆怅,来日方长,前方此去一千里,定有机会再见面。”剑手青利落地回敬。
“风姐姐,我也准备去京城,你知道的,我还有未了之事……”桥雨霖声音渐弱,只得小口饮酒。
“成,那要不,你跟着我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风归凌冲桥雨霖扬扬头,继而冲梁旖施眨眨眼。
梁旖施一个白眼从东翻到西。
“释空法师有公务在身,是否也要进京?”风归凌换了茶杯,遥敬释空。
释空起身示意,语气谦和,“祝风大小姐此行顺利。在下有要事在身,需先回一趟少林,明日便动身。京城自是要去的,不过要迟些时日,若是有缘,也许在京城还能和风大小姐碰面。”
“你要回少林?”在座宾客都愕然。
释空低头颔首,目色沉静。
“释空法师,可是皇宫里丢失的那本经书有下落了?你要送回少林藏经阁保管起来?”朱百贤伸长了脖子问。
“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你是该上少林刮刮油了。”梁旖施轻声细语,字字如刀。
“呃。”朱百贤斜瞟着梁旖施,把腮帮子里的碎肉咽了咽。
“武林大会也快开始了,释空法师想必是百忙之中回少林筹备此事吧。”徐令时接上话。
“正是。”释空微笑。
酒过三巡,朱百贤和柳垣卿提议要参观风府的各个练功堂,风落昀开心地跳起来领路。
众人纷纷起身,跟随其后。
在一片前后错落的笑谈中,梁旖施机灵地一闪身,躲进阴影里。
她早就察觉到释空和剑手青有备而来,非得抓住他们的小尾巴不可。
果然,从木堂到水堂的路上,他二人也趁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梁旖施轻声爬上屋顶,挂着廊柱仔细聆听。
“师兄,为何突然要回少林?”
“方丈有要事召我回去,我也有要事想见方丈。”
“那我们的计划,只能今晚了。”
“小青,不要贸然行事,你等我消息,刘顺羊会把地图给我,最早丑时再行动。”
“还有,礼南世伯差人给我送信了,新的汨罗毒气在几个地方零星有露面,在山上,也出现过……”
“山上?你是说,少林?”
“嗯……你可还记得少林寺外的那名死者……”
“此事你知我知,我回少林,定当查个明白。”
剑手青忧心忡忡地看着释空,心里想同他一起回少林,却自知不合适。
“青姑娘,快来看刀桩,好神奇啊!”远处传来桥雨霖的声音。
“快去吧,替我打个掩护,风府里还有一个地方我想去看看。”释空给剑手青递了个眼色。
剑手青追上人群。
释空独自静立在月光下,沉思许久。
梁旖施挂得腿都麻了,遂跳了下来站在释空身后。
释空捻着佛珠,音调上扬,“又偷听?”
梁旖施站在释空的阴影里,只看得到他后脖颈上的痣,开口直言:“别去送死。”
“何以见得?”
“且不说那些画作,就算柳垣卿不筹备画府,柳府里一砖一瓦都价值不菲,府中戒备森严,护卫完全不弱于风府。再者,柳府虽然不大,但是府中暗阁众多,不熟悉地形之人,若陷进去,就真出不来了。”
“阵眼与世隔绝,我们不是也出来了?”
“我话至此,你好自为之。”
梁旖施转身离去。
释空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来。
他整理僧袍,戴好佛珠,踏着清冷的月光,稳步向风府的禁忌之地走去。
但凡他经过的地方,风府护卫都低头鞠躬,并向前方指路。
隐风堂。
一屋一树一池春水。平静如常。
屋内点着一盏明亮的油灯,一名老者身穿盔甲,端坐于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粗糙的木盒子。
释空从院中走进屋内,无声无息。
“你终于来了啊。释空法师。”老者缓缓侧过身,看着月光下清朗沉静的释空。
释空双手合十,“风镖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