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回答道,可是那只手,还是没有松开。
杜兰静静地看着那只抓住自己的手,因为受了伤而显得格外的柔弱,两根手指头轻轻的捻住了自己的衣摆,只要自己轻轻一扯,就可以从这样虚弱无力的挽留之中走出。
这只手,曾经被杜漪狠狠地一刀切断了半个掌心,直到现在依旧可以看到深深的刀纹,而他的小臂,再一次出逃之中,因为险些误伤了杜漪,所以在被他抓回来之后,当着面前人的面,一点一点的将那只手臂敲碎,然后,在手臂之中放入了金针,那些金针随着面前人的每一次呼吸在手臂之中颤抖,让他痛不欲生,就这样,在地牢里面呆了整整一个月,几乎掉了半条命的人,才终于从地牢里面出来。
而在后面,因为这一个月的不闻不问,已经长残的手臂在完全没有任何处理的情况下,再一次的重新将已经长歪的手臂打碎,然后接回去。
这样的过程,搁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足以让一个人驯服,让一个人永生永世的臣服,让他只要面对实施酷刑的人就可以战战兢兢,永永远远都不敢反抗。
可是他却分明记得这个人倔得,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那样的小锤,一点一点的将他的每一寸指骨敲碎的时候,明明已经痛到抽搐,可是却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吭,后来被植入了金针,面对杜漪的索求,明明每一个呼吸都可以让一个人痛不欲生,可是从头到尾,他就不曾求饶过一次。
如果过去的他对于这样的事只是好奇或者兴致勃勃,那么此刻看着这样的虚弱的可能连刚刚出生四个月孩子都比不过的手,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的抽搐着。
顾清欢,你怎么,就这么的。
招人恨呢!
让他恨不得将他活活生生的碾碎在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的揉入自己的骨血,让他何其愤怒,又让他何其心痛。
他见过多少夫妻相残,多少骨肉成仇,多少兄弟背离,可就没有见到过这么一个人,硬生生的将自己所有的心血,活生生的碾碎了扔到地上,只为了给自己的亲人铺路。
你对自己何曾残忍,你又对亲人何其心软?
你可曾对自己有过一分的爱意,你若对自己半分的怜惜,又怎会把自己累成这副模样?
兄弟是什么,难道会比自己更重要么,儿女又是什么,难道就真的不能牺牲么?
倘若没有同心蛊,他与杜漪会有如今这样的联系?如果亲情当真可贵,那么他的母亲,对于自己,又是什么?
他深深地将自己狂卷的波涛压了下去,终究还是克制住自己想要质问的冲动,重新坐回了床上,温柔地拍了拍自己面前的人的后背,轻声说道:“你快休息,你睡着了我再走。”
听到这句话,顾清欢抓住他衣袖的手指紧了紧,但是终究还是无力的低垂了下去,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杜祭司还是早些回去,更深夜重,我这里就不必劳烦了。”
杜兰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道:“快点休息。”
顾清欢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疲累了,不到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杜兰依旧轻轻的安抚着他,直到确定他真的陷入了沉睡,才吩咐侍女点好安息香,务必让他不要因为杂乱的心思而半夜惊醒。
等到出了门之后果然已经大半夜过去了,书房里面被人早早点了炭火倒是不显得寒冷,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处理着公务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到那个乖巧的所在自己怀里的人,再一次的闭了闭眼。
杜兰,你要冷静,只有你冷静了,才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不能错,一步错,步步错,你错不起。
寂静的大祭司书房内,杜兰正坐在屋中处理公务,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卫走进屋中,低声说道:回禀大祭司,教主出关,此刻正往祭司府来。”起点q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