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出来的那晚,他用那双手抱过自己,是跟齐思任完全不一样的一双手,齐思任生在富贵之家,双手只握过笔杆。可他的不一样,长年练枪,满是磨茧,粗糙却有力。
他值得更好的,至少是顾月那样大方爽朗,见过世面的女子,或者像表妹那样心灵手巧的姑娘。
她不聪明,更重要的是她还有齐思任。
她说:“顾先生,我可能要回去了,这些天谢谢你们照顾我。”
顾靖安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其华问:“回去?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陆其华笑了下,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放不下,可是顾先生你不知道,我从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是要嫁给他做媳妇的,他的爹娘会成为我的爹娘,他住的地方会成为我的家。我跟他,会像爹娘那样生活。”
停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都快十年了,我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他们家的人,我不知道如果哪天,我嫁的人不是他,我要怎么生活,我从没想过。因为我,注定是要嫁给他的。”
陆其华说完了,顾靖安一直看着她微笑的脸,她还在笑,说着对他这么残忍的话,却还在笑。
“你想清楚了?”
“嗯。”
“那我呢,你连顺手打发拒绝一下都不么?还是,你要继续假装不知道我顾靖安喜欢你?”顾靖有些凄楚的问。
陆其华怎么不知道,她只是不敢说出口,她只能说这些来伤他的心,也替自己下决心。
“顾先生,后天陪我过中秋吧。”
“过完之后呢?”顾靖安不甘心的问。
“之后,我回重庆结婚。从此难越关山,勿复相见。”陆其华将脸转到另一边,缓缓地说道。
“难越关山,勿复相见”,顾靖安从秋千上站起来,久久的凝望着她。
好久才下决心般开口:“好,好。都依你,你也明知道我会依你。”
陆其华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牛奶,已经有些凉了,喝到嘴里有些淡淡的腥味。
她低着头轻笑了一下,这样的牛奶以后就再也喝不到了。
她会有举案齐眉的丈夫,她会给他添茶煮粥,可这样的牛奶,不会再有人热给她了。
望着一步步远去的背影,陆其华触摸着手上的同心结,她还记得顾靖安给她带这个时候的样子,还哄她说是和尚送的,呵,真笨。
顾靖安,谢谢你!
今年人月两圆的中秋节,我会陪你好好过。这也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陆其华将目光收了回来,眼睛突然涩的厉害,她想,自己还真是个禁不起感动的人。
两天后是中秋,陆其华这天早早的就起床收拾利落,穿了套学生装束,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生怕吵醒顾月。
关上门准备去喊顾靖安,谁知一转身顾靖安就在身后,他们约好今天偷偷出去,不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