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觉得是有些道理,但是在身旁之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又傻又好笑,他不过是随便说来唬他,临时编造了个说法,结果这个自己带大的同辈中最小的师弟却当了真,使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见窃窃的笑声,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开了玩笑,顿觉羞愤,大吼一声:“好你个唐白鸥胡说八道的来骗我!”
说着就顿身而起要动手,但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被对方敏捷的躲开了,再反应过来要做下一套身手却看见那人的身影已在几丈之外,爽朗的笑音幽幽传来:“师弟,师兄我炼药甘拜下风,轻功就略胜你一筹啦!寒夜漫漫,这酒还是留给你吧!”
话音刚落,就见玉瓶朝他飞来,他避之不及,只好空手去接,果然还是被内力推得退了几步。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每次稍微一交手,他总是不禁为这个大师兄的功力长进所感叹,那样的速度,怕是不等几年就会成为继承师傅衣钵的人。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他却在心底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会刚才的位置。
这一次他轻轻的喝了一小口瓶中的酒,想起师傅下山时的叮咛。
匆匆十几年已过,他也已经是二十出头的翩翩少年,但是在这名门大派之中却是个没有功夫的“废人”,除了研究丹药,只是竭力的修炼一些心法来强身健体,但比较之同辈之人,就连轻功这种基本的武功他也是排名最末。人人只当他是个没有武学天赋的药痞子,踏入江湖最好也就能混个闲散游医的名头,却不知道,武学天分他确实欠佳,但是沉迷丹药只是为了师傅玉真子的临走所托。
那也是这么一个寒冬腊月的深夜,师傅去房间叫醒他,两人来到这屋顶,面色凝重。
“为师今夜就要下山,只为寻找解救你师兄的法子,众子弟中,你虽最为年小,但对药理之学却有异于常人的理解和天分,我走之后你无需费时修习不擅长的武学,只要强健体魄之余竭力做好丹药之事,不要荒废了自己的异禀。”
那时候,他也不过才五六岁,被师傅从战乱的尸体堆捡回来不到半年,连与人交谈都小心翼翼,能避开就避开,突然被托付这么重要的事,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
“有人生病了吗?是哪个师兄?师傅也救不了吗?师傅你不要走行不行?”
他怕极了人,总觉得只要是人,总会想着杀掉另外的人。
师傅也无可奈何,当时的表情他至今记忆犹新,老人家已经八十高龄,他伸出枯槁的手轻轻抚摸了他的头,缓缓说道:“是你的大师兄病了,为师尚且无能为力,只是倘若能寻得一味药,兴许可以。只是那一味药哎,并非唾手就可得啊。旬纻,你要答应师傅,万事小心,默默练丹药即可,切忌言行出人。”
他懵懂,不知所措,那个将自己从战乱死亡中拯救而出的人就此踏月而去,离开了云梦泽。而他,开始默默的研学药理,修炼丹药,至于那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大师兄到底是谁,他却一无所知。虽说直到师傅下山不知所踪他已到云梦泽半年有余,但是由于年纪最小,平日里的各项活动几乎没人他可参与的,唯一跟同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每月一次的集体打坐静思的那三个钟头,但那三个钟头里彼此之间也没有言语。除了跟在师傅身边学习药理和跟他一起进山采药闭关,其余时候他本能的躲着人群。所以,师傅临走时所说的那个师兄是何许人也他没有半点印象。他以为只有他是如此,但后来的几年里,他知道了,云梦泽不知道大师兄的大有人在,几乎可以说,同辈的师兄弟没几个知道的。
在一日三餐之时,他坐在角落里进食,总是常常听闻那些个年长的师兄谈论大师兄,他们也对这个神秘的人物充满好奇,但更多的事不服气。对一个从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占据着大师兄的位置感到不满。而他,在渐渐成长中也越发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跟个傻子一样为了一个形同虚无的人炼丹修药,像中邪了似的爬屋顶,看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