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老人家,苏三是从一个叫八州的地方过来,因遭人暗算,才被人送到这里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到西凉女国来的,如今我修为尽丧,就是想出去也没有办法。”
“诶,你还年轻,只要活着,害怕没机会报仇么,看你身体不错,原先应该是练得外家功夫,可惜被人破了罩门,一身修为尽丧,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说我老头子吧,三十年前我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豪侠,可惜终是被有心人算计,手筋脚筋被人挑断,一身功夫算是废了,本来我也跟你一样,想找个地儿死了算了,可后来你知怎的?”
老者眉毛一挑,说得极其兴奋,浑然把苏三所说的修为当成了江湖上的武功。
“后来我在跳崖的时候,嘿,就这么被一颗大树给挂着,捡了一条命,这也是命中注定我不该死,那树长在一个山洞口,正好挡住了出口,平常就是凭着轻功掠过,也很难发现洞口的存在,可惜我那时就一个废人,飞不起来,只能攀折树往里爬,这才看到了洞口。”
“小子,有没有听我说!”老者见苏三闭着眼装睡,嘴角露出一丝阴笑,车轱辘在一块石子上一颠,啪嗒一声,疼得苏三眼泪直流,“这回有精神了吧,你猜老爷子我发现的那个山洞是什么地,那居然是一个高人的洞府,这高人在洞壁上留下三千言,以及一颗洗髓丹,我误打误撞吞了洗髓丹,这才有了现在这身功力,可惜终究敌不过年老体衰,这身体闹的……”
老者唠唠叨叨终于将他的故事讲完,苏三本来还有一些信心,结果被他说得都散了。
“老人家,这西凉女国可有国王,怎得我看西凉城的小城主横行霸道,竟好似没人管了,人人畏惧他,难道西凉国的国王就不管这事?就算国王不管,百姓被人这么糟蹋,总要知道反抗才好,不然今天撞死两个,明天撞死两个,百姓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苏三没有注意,老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也注意到了么,这里的百姓过得苦啊,一年种出来的粮食,十去七八,还剩下两三成,根本不够吃饱的,百姓吃不饱,只能吃糠过日子。要是不遇上灾年那就得谢天谢地啦,要是遇上灾年,连糠都没得吃,只能吃些草根,草根吃完了只能吃观音土,真要饿得慌,就要易子而食了。”
苏三听得心里发慌,易子而食,这种事除非真的逼得活不下去,否则怎会这么做。
“西凉城主苛捐杂税不甚之多,百姓苦不堪言,怎就不知反抗呢,若是反抗,未必不能过的好些,至少有个盼头不是,就算去国王那里告御状,也比忍着好啊。”
谁知老者听了苏三的话只是哂笑不已,“你应该看到他们说你时的情形了吧,这些人已经麻木了,他们的心早已没了,哪里还会反抗,你推到他,他也不生气,还会引来别的人围观,对摔倒的人指指点点,这样的人就算活着,也如同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样么?”苏三不再说什么,两人一路无言。马车一路颠簸,苏三吃了不少苦头,终于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小村庄,村庄里人烟稀少,两人入村已是入夜,村中竟无一户人家亮着灯。
“不是老头子我自夸,这村里头,晚上点的起蜡烛的,除了我之外,别无他处!只可惜老头子我老了,攒下的钱却也只够个棺材本,若不是我武艺好,打的猎物多,估计也和其他家差不多了,说起来我也不忍乡亲们这么穷着,逢年过节都会给他们送上点肉食,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他们的心死了,所以即使过的这么苦,也不知道反抗,就如我们那里一样,时间久了,人们心甘情愿的被奴役着,偶尔出来一个反抗的人,都会被认为是异类,被人所排斥!”
“算你有点道理,但你还是不知苦是什么,你便留下来,体会一些他们的苦。”老爷子笑着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这一句话,让苏三如遭雷击,这句话,他听过!
“你!”苏三睁大眼睛看着拉车的老者,惊愕的难以言喻,这句话,不正是他在黑暗中那个神秘人对他说的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将我困在这里!”
老这些哈哈大笑,“小子,救你就是不想让你死,再说,不是我把你困在这里,想必你也知道,这里是苦海中的一个小国,你想要出去,就得体会到苦之一字的真谛,真是佛祖留下来的大阵,没有其他方法可以破解,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所以,你还是安安心心……”
苏三不免气馁,只能答应下来:“好吧,既然佛祖给了我一个希望,我珍惜便是!可就算领悟了苦之一字的真谛又能怎样,难道我还能恢复修为不成?”
“佛祖留下这一个考验,自然有他的用意,但是你身上留下的伤是皓月斩道诀所致,恐怕就算领悟了苦之一字的真谛,也未必能完全恢复修为,但至少对你日后的修行极有好处。”
“这么说,我真的还有恢复修为的希望?”听到此处,苏三不免生出一丝希望。
“不错的,皓月斩道诀不过是斩掉了你的道基,让你无法感受到大道法则的波动,并非真正斩却了你身上的道,你的修为亦是如此,他还在你的身体里,只是你感受不到罢了,玄牝之门的崩溃,丹田的粉碎,就像是将你与外界的门关闭了,但这扇门并非是唯一的门。”
“还请前辈指点,只要能够恢复修为,为夜歌报仇,苏三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可是老者却摇了摇头,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这些晚一步再说,恢复修为的方法在苦海之外,而你身在苦海中,若一日无法领悟苦之真谛,就一日出不了苦海,说什么也是白搭。”
苏三无奈,只能顺了老者的意见,谁料,时间过得飞快,苏三光是养伤就花费了一年半时间,眨眼又到了秋季,天气还依旧炎热,夏虫叫个不停,至于田里,是凄惨的金黄一片。
老者穿着一件短褂子,坐在躺椅里抽着烟杆子,一把破蒲扇在手里摇了又摇,扇不出几率风。
苏三原先的那件白衫早已被老头子扒了,现在么,天气又不冷,穿条中裤就成了,干活嘛,反正是要出汗的,出了汗还不弄脏了衣服,还不如不穿。
苏三一身皮肤早已晒成了古铜色,一头白发用草绳扎了起来,肩上扛着一头吊睛白额虎,缓缓地从山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只黄色的土狗,摇着尾巴,嘴里流着蛤痢子。
一年半时间,苏三的修为没有半点动静,反倒是凭借他强横的身体,实力超过了老者,成为西凉城新一代的大猎户,光是吊睛白额虎就打死了好几只,为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除掉了一大害,人们对他赞誉不已,有好几个水灵灵的姑娘都看中了他,请媒人做媒呢!
他的富有也超过了老者,就他身后那是土狗,就不是一般人家喂得起的,如今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来的粮食给狗吃啊,苏三能够吃饱饭,还能赚几个余钱,已经让人嫉妒了。
然而,苏三依然没有体会到苦之一字的真谛为何物,一年半一无所获!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