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

“怎么会？那个大染缸，不是有意思极了吗？”她仰着头，低声说，“只是，像我们这种家庭的人，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柑初低着头，落在地上的剪影有让人怦然心动的小美好。

“你打算在这里干多久？”

“我也不知道。可能要很久，可能明天就走。”

“唉。”辛栊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人真是种顽强的生物。就算心死了，身体还是能不吭不响地活着。像废物一样苟延残喘。”

“活着，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难？”他第一次正视她，瞳孔中漾着熹微的星光与清莹的雪色。

面对这样的目光，她第一次不想要隐藏自己的心，她愿意坦白，“是。”

“很难。”

“但不管多难，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活下去。”

“明明也没有谁还在乎我的生死或者我过得好不好，但是吧，我这种人也奇怪极了，偏生不肯认命。”

“所有人都低着头在地上找寻六便士，唯独你昂着头看着月亮。”

又不是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被他一说，就一下子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呢？

“柑初，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特别不识趣？干嘛这么煽情，显得我多么崇高似的？”说着，她的泪毫无预兆地流下来。

“我不想哭的。”

但是在一个懂她的人面前，她不想再伪装坚强。

“止安。你不属于俗世。”柑初将自己瓶中的酒一饮而尽，“俗世里的生活，你并不快乐。”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啊。”辛栊把空塑料瓶子扔向远处，“一生负气至今日，四海无人看月夜。”

终日之所念，今夜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