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大家本无事可做,苏桐也不管她们闲磕牙。
当然,韵姜这篇子叙述她不知听了多少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有数个不同版本。
她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只是究竟没看进去多少,眼前不由浮现原州的景象。那位赵小将军确实当得起名将二字,实力相差那等悬殊,他却不急不躁,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攻心为上。
打仗能打得这么漂亮,真是罕见。
若能多几位这样的将领,何愁北狄西戎虎视眈眈!
“三娘在哪里?你这蹄子又当着怀娘面说这些,可别把她吓着了……”帘外响起陆媪的低低笑骂声。
怀娘甜甜翠翠的回道:“怀娘才不怕呢。”
众人大笑。
帘子撩起,陆媪扶了扶鬓角的几缕青丝,才抿嘴笑道:“三娘如何一人在屋里坐着?方才信哥从城里回来,带来了袁家二娘的信,托人捎到知府衙门了。”
苏桐放下书,坐正了身子才道:“必是真定有消息了,快拿来我瞧瞧……”
信中写到北狄也退兵了,本想立时派人来接怀娘,因着天气太冷怕路上冻着,打算开了春再来接,托苏桐再照应一段日子。
北狄退兵的事之前未听说过,苏桐先喜后惊。
真定河间两府兵力粮草充足,北狄没占到多大便宜,但这么突然退兵实在诡异。照北狄人的性子,这般兴师动众而来,不拿走点好处可不会轻易撤退。
若说原和西戎结盟,西戎败退,他们独木难支也不大对。
从前北狄不和西戎结盟时,不也常常入侵大江?
陆媪又道:“信哥在城里,还遇见了……”她皱着眉,有些犹豫不决,不知当不当说。郎君入狱,自家三娘日日悬心,几乎茶饭不思,还要跟着应付老夫人。
可郎君出狱后……
“遇着谁了?”苏桐还在苦思北狄之事,倒没注意陆媪吞吞吐吐的神情,顺口问道。
“遇到郎君了,”陆媪咬咬牙,才道,“郎君养好身子后便离开汴京回魏郡,昨儿恰好路过大名住了一宿,信哥见着他时他正要出城北归。”
明知三娘在大名,他却不来看三娘,难道真是对三娘没情分了吗?亏得他出事后三娘不计前嫌……他这般做,真真是辜负了三娘待他的一片心。
陆媪替三娘不值。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三娘,也好叫三娘对他彻底断了念想。
苏桐怔愣半晌,低眉不语。
王家一日不倒,谢晗的父兄之仇便不得报,他与自己划清界限是自然的。但是,心里总归酸酸的,闷得难受,他难道不能悄悄来探视自己一番嘛。为他担惊受怕了那么久,不亲眼见到他安然无恙,自己如何能放心。
良久,她勉强笑了笑,笑中带涩:“老夫人身子不好,他为人子的着急赶回去是应当的。”
得知谢晗出狱后,老夫人在庄上又住了两天才回去。
苏桐不知道的是,谢晗已经在庄子附近徘徊过数日了,每日里站在远处高高的山坡上,遥望着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