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慢走着,一道下了城墙,四周随处可见受伤的士兵。
“粮草不足为虑,现下最要紧的问题是药材……不少士兵无药可用,情况很是不好。”卫老将军的嗓音苍老而沙哑,带着无限悲悯与疲惫。
全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士兵,他却连点伤药都弄不到,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受尽痛苦垂危不治。深深的无力感将这位沙场上从不畏生死的老将军击倒了,他的背不复往日挺拔。
一将功成万骨枯。
赵恂的目光空洞而迷离,不知想起了什么。
过了些许,他才郑重承诺:“请将军放心,五日之内,西戎军必撤回西戎。”
他的声音依然平淡冷静,仿佛没有温度,然而卫老将军从里面听出了笃定,听出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概。他的心猛地一震,这小小的秦州,怕是容不下此人。
“你有什么法子?”
“粮草。”赵恂薄薄的唇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卫老将军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你能找到西戎的粮草大营?”他不是没考虑过这条路,奈何派出去的斥候全无音讯,怕是……李劭是个极为谨慎的人。
与他打交道多年,他从不敢小觑他,此人足智多谋又思虑长远,当得起名将二字。
对于韩衍能否顺利完成任务,赵恂没有一点怀疑。
上一世,韩衍曾辅佐他一路由南向北,驱除北狄西戎,最终统一全国。不过,一开始他是吴王的人,吴王对他有知遇之恩,直到后来吴王……才跟随自己。
韩衍有大才,李劭虽能,却不是他对手。
“赵将军命末将领兵五千来原州……想必老将军早就发现,随我入城的只有四千人马。”越过依稀的雪花,遥望着数千里之外的东方,那里,有他两辈子的求而不得。
天下是他囊中之物,唯有她,是永远的变数。
卫老将军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莫名低落,他正兴奋不已得思量着赵恂话里的意思。
无故失踪的一千人,定是奉赵恂之命去解决西戎的粮草了。只是,他们有什么法子,这般有把握定能找到地方呢,李劭惯会弄狡兔三窟虚虚实实的诡计。
他张了张口,没再问下去,选择相信赵恂。
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他能参透的。
三日之后,众将正在一同议事,恰有兵士突然飞奔前来禀报“……西戎的大营情况有异,瞧着不大对,倒像是准备撤退……”
众皆哗然。
朝中不派援兵,原州不过是勉力支撑罢了,待到天暖冰化……眼下的形势于西戎极有利,他们怎么可能无故撤军呢?
这不符合常理,莫非是有阴谋。
与此同时,赵恂的亲卫陈启匆匆进来,面上带着微不可见的淡淡喜色。他只是朝赵恂深深点了点头,随即就站到他身后并不言语。
赵恂看了卫老将军一眼,起身一礼:“请将军与我五千人马……”
卫老将军没有忽视他与亲卫之间的眼神交流,他清楚赵恂的承诺实现了。西戎的粮草毁于一旦,除了撤军,他们别无选择,他极力压抑心底的激动,颤着声道了一个准字。
成了……成了……原州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