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枯骨的洛瓶儿歪着头望着不远处的无字墓碑。
她有些愣神,黑水的怨念冲击,剑气白虹和白骨巨人的冲撞,以及最后道人枯骨里的最后一丝神念消逝,让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祭谷内,清晨的风带着山间的清甜,洛瓶儿醒过神来,咬着唇边被晨风吹来的发丝,汗水,血水,尘土触及舌尖的时候都化为一股力量。
轻轻地放下手中脆弱易碎的道士枯骨,洛瓶儿笑得很伤感,“谢谢,还有你的剑,再借我一下。”
说罢,洛瓶儿就转过身,朝着散落在祭谷中央的那把锈剑匍匐而去。
包裹着双手的布条早已经被鲜血浸透,随着洛瓶儿的双手继续用力,原本已经快要愈合的创口再次崩裂开来。
拖着一道淡淡的血痕,洛瓶儿再次握紧了生锈的道剑,拄着剑身站起身来。
脚腕上裂骨的疼痛随着心跳一阵一阵的,依旧刺着洛瓶儿的心神,可小姑娘布满血污的脸上平静如常。
和他们比起来,这点痛算什么?
洛瓶儿微微扬起下巴,注视着斜插在自己身前石板中的无字墓碑。
墓碑平整光滑的碑身上没有一个字,墓碑也不会说话,可洛瓶儿就这样,仰着头,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矗立百年,不曾屈身分毫的无字墓碑似乎又倾斜了一分,像是曾经高大的男子,低下头,安静地看着深爱的姑娘。
天地间都沉默了,时光长河似乎都为之停留。
下一秒,洛瓶儿已经别过头,朝着祭谷的另一边走去。
她要走过那条横跨祭谷两边的石板桥,然后登上那处紧紧地贴着瀑布,直通山顶的楼梯。
山顶之上,是不是真的存放着那个遗世独立的木匣,一直在心中呼喊着自己,冥冥中引领自己来到此处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洛瓶儿感觉得到,只要自己到达山顶,就会全部水落石出。
提了提精神,又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空气灌入肺腔之中,洛瓶儿咳嗽起来,喉头一动,咽如焦釜。
桃木山一行,从山脚到山顶,洛瓶儿滴水未进。
刚巧走到祭谷中间,望着那条将祭谷一分为二的清澈河流,洛瓶儿停下了挪动的脚步。
到了河边,她跪坐下来,松开手中紧握的生锈铁剑,轻轻地放在一旁,近距离的望了一眼寂静流淌的河水。
清可见底的河水中,蕴含着微弱的灵力,洛瓶儿感觉得到,这个河水不一般。
她定睛一望,这才发现河底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溺水而生的红色花朵。
花繁无叶,灼灼如焰,曼珠沙华。
一团团簇拥成一片赤色火海,覆盖了一整个湖面,随波逐流。
洛瓶儿伸向水面的双手一滞,那些沉在水底荡漾的曼珠沙华,一株株紧紧相靠,内心却是孤独的,那无尽的思念无法说与身旁的同伴停,因为每一株每一朵,都只在思念着另一个彼岸的曼陀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