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为何你目光灼灼似贼。”
就这一句,足让岳环双恍然如梦,她颔首低眉,樱桃红唇咬着筷尖,半响又小心翼翼的往邘斯年那处瞧。
只是这一眼,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隔着巍峨群山,隔着渺茫大海,时间定格在此,仙君的音容笑貌犹如昨日,岳环双小小的鼻尖一酸,堪堪要落下泪来。
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岳环双忍住情绪翻涌,失神时一只筷子掉在地上,她淡了淡神情,沮丧的说:“我四肢发软,夹不起菜。”
“那我喂你吧。”邘斯年把椅子挪近岳环双,替她夹起菜。
“啊。”岳环双乖巧的张开嘴巴。
邘斯年夹了一筷子洋葱炒香肠塞进岳环双的嘴里。
手还没放下,脖子就被突如其来的筷子胁迫,筷尖正怼在大动脉的血管上,只需筷尖一用力,他就必死无疑。
岳环双将菜吐出来,漠然视之:“说!你把邘斯年藏哪里去了,还不从实招来!”
邘斯年:“…………”
“若不说,我一筷子戳下去结果你的狗命!”
邘斯年:“我………”
这小鸟儿太机警了,原来刚才什么四肢发软的都不过是迷惑他的借口,目的是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她便一招制敌。
岳环双歪着头,泪状的红宝石耳环叮当作响,彩羽衣袍松垮的露出一边香肩,可看见锁骨突出,线条骨感。
一颦一蹙皆是冷情,仿佛方才的柔弱只是错觉。
她抵着邘斯年的脖子,细细端量着他的神色,总是觉得正常中透露着古怪。
事出异常必有妖,若非仙君苏醒,那便定是有什么妖魔鬼怪附了邘斯年的身上,为的就是用这幅模样迷惑她。
“再不说,我就挖出你的眼珠子当巧克力球吃。”
邘斯年苦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邘斯年?”
岳环双又把头歪到另一侧,神态如鸟儿一般,她笑道:“邘斯年那厮脑子有坑,你比他太正常了,反而露出了马脚!”
原来他之前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那我不是邘斯年又能是谁?”
岳环双狐疑的思忖几秒,眼前人俨然就是邘斯年本人没错,她怀疑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邘斯年身上的古怪。
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吻上了他的唇,随后无辜得睁大了双眼:“本命羽竟然完好无缺……莫非是有人夺舍了邘斯年的身体?”
被轻薄的邘斯年脸上一红,“谁夺舍得了仙君的凡胎。”
“也是。”
云渺仙君的灵体设了禁制,道行低的触碰一下当场就能灰飞烟灭,哪怕仙身陨落,只要灵体尚存就留有一线生机。
各路妖魔也是明白人,与其夺舍云渺仙君还不如直接吃了来得划算。
那么眼前的这个就是邘斯年本人了,可他为何……那般与仙君相像。
最初到现世时,岳环双也不是没想过仙君和转世实则同为一人,可与邘斯年相处多年,她怎么也不相信,这竟是仙君的转世。
两人性格相差实在太大,甚至岳环双都要以为这两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不过,哪怕邘斯年装得再像仙君,她也不会爱上他的。
岳环双收了筷子,跟没事人一样坐在桌上吃起饭,全程没有看过邘斯年一眼,冷漠得如同陌生人。
她元气大伤,已是累极了,本就勉强撑着身子吃饭,自然打不起精神维持什么表情。
吃完饭,岳环双变回鸟身,挺着个毛绒绒圆滚滚的身子往沙发上一滚,轱辘似的滚进了沙发的缝隙里面。
然后把小爪子一收,阖上眼睛,打着呼噜睡着了,远处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毛绒玩具掉在了沙发上。
邘斯年默默收好碗筷,克制住想要抚摸她的手,握拳收紧。
他站了很久,最后回到房间里,开了电脑继续完成那份没写完的实践报告,时间紧他还需要做答辩的PPT和汇总报告。
邘斯年只是恢复了云渺的部分记忆跟法力,记忆融合后再来看现世的东西,反有些感慨万千。
藏云镜最新飞升上来的那位仙子还是现世五零年代生人,因为响应号召,争当活雷锋,成就功德无量,这才飞升。
她在藏云镜,不是种地就是养猪养鸡鸭,弄得其他人纷纷将其当做异类远离。她一个人自给自足,倒也过得充实。
原以为现世的人都如她一般淳朴厚实,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十年,现世的改变竟如此之大。
类似那位仙子的人反而越来越少。
正写到实践总结心得体会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下电话,是易若枫打来的。
易若枫语气不咸不淡,端着公事公办的架势询问道:“你还记得你与孙立新昨日何时见过面?”
孙立新是烁世集团董事的独苗,行事乖张跋扈,叛经离道,素不喜圈子抱团的风气,便独来独往,招呼一众小弟马仔整天混迹欢场。
最近孙立新和邘斯吾因为投标保证金的事闹得不愉快,便有意无意的想拉拢邘斯年,经常凑过来与邘斯年拉关系。
也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邘斯年总是三言两语将其打发,两人也只是各玩各的状态。
现在易若枫这么问他,多半是孙立新那家伙儿出了什么事,想拉他下水,邘斯年便也没了好语气:“怎么,我记得昨天在酒吧见过他一次,后来他揽着个女人就走了,我也没在意。”
易若枫拉了拉制服的领带,翻了翻档案记录,缄默了片刻说道:“今早有人发现他跟女伴双双死在了自家的酒店房间里。”
“嗯?”邘斯年想到了那个装着香水的玻璃瓶,他把笔记本一关,回道:“情杀?还是仇杀?”
易若枫短促的笑了一下,指骨修长的手拿着钢笔在纸上点了点,“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你是死者生前接触过的人,恐怕需要你现在来警局录个口供。”
邘斯年看了眼时间:“几点?”
“现在。”
语气刻不容缓,邘斯年知道能被易若枫这么好言相请也算是借了邘家的光,便直接拿上了风衣外套准备出门。
走之前看见沙发缝隙里卡着的岳环双睡得正欢,邘斯年不放心的把她移到床上,拉上窗帘后才离开。
“咕啾。”睡梦间岳环双舒服的翻了个身。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岳环双才伸出小爪子登得站立起来。
头上的羽毛都被睡塌了一块,两根独树一帜的呆毛不合时宜的立了起来。
岳环双打着哈欠无意间往镜子里一瞅,差点没把哈欠憋回去,立刻飞奔到穿衣镜前看着自己脑袋上的呆毛。
“咕啾!”我的发型!
她往翅膀上吐了点口水,开始拯救自己的‘发型’。她这边正撸着,完全没有察觉到窗台上的不对劲。
突然她听见了响动,原来是风把窗帘吹了起来碰倒了窗台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