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替青鸟镇覆盖上一层厚实的黑纱,偶尔星星在夜幕中戳个洞露出半个角来,如谁在绒毯上丢失的一枚小钻石。
谢老爹这两天病情稳定,早早便进入熟睡状态,龙叔不再疲于照顾老人。可是到了晚上仍旧习惯性地醒来,赏如水夜色,思胸内大事。
一阵猛风刮过,窗户吱吱呀呀。原来临睡前忘记关窗了,看样子春雨即将润万物,龙叔起身来到窗前,庆幸他没熟睡。
外面坐着一个人。她的背影不知在冷风中吹了多久,若石化了一般。
“大晚上的不睡觉,坐这儿等我吗?”龙叔打着哈欠从屋内走出,话说得漫不经心。踏进夜色,龙叔倒是来了倦意。
谢春坐在木制台阶上,双手支撑着下巴,出神地盯着天空,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怎么我都来这儿了你还……”
谢春肩膀上突然被人一拍,“啊!”刚陷入空灵思考状态的她立马惊恐地尖叫一声。
定神一看,龙叔正挤眉弄眼冲着自己傻笑。
“春姑娘你这是在赏……”龙叔学谢春的姿势仰望星空,正巧对上了一颗亮闪闪的星星,“星星?”
“龙叔为什么不睡觉去?”谢春还不太习惯家中多了一个人,从前在这看星星从未受过打扰。她不安地拢了拢衣袖,这才感受到深夜的凉风习习,细看,星星在她眸中一闪一闪。
“我……”
话还留了一半在龙叔口中他便停下来不做声了,仔细听后他冲谢春悄声说道,“……”
“龙叔大点声我听不到。”谢春皱着眉头抗议。
“屋后似乎有响动?你听到没?”龙叔指着北方,他自信没听错。
“野猫野狗吧?”谢春不以为意,继续保持着刚才看星星的姿势,星光遗落的淡淡清辉映照在她脸庞,“这附近一到了晚上常有野狗出没。不必在意。”
“我听着不像,”龙叔摇头,竖起耳朵仔细又听了一会,后院草丛上窸窸窣窣,乍一听确实像某种动物在夜游,但轻柔脚步声的走走停停不似动物般随意,而是有规律地走两步停一下。
“听我的,去瞧瞧,以防万一。”龙叔断定,这绝不像谢春想的那么简单。其实他隐瞒了一些,凭他多年的经验,他能断定是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后院踱步。
然而谢春仍旧认为那是猫狗弄出的响动,但龙叔执意要去看看她也就点点头起身,跟着他猫手猫脚地绕道屋后。
夜色苍茫,月亮尚未露面,星光只能照见菜地上两个人形轮廓,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而他们脚下踩着的,正是谢春开垦出的菜园。地里的种子大约是谢春十天前埋下的,谢春正等着一场春雨降临,好催生土壤里的种子。
只见两人弓腰如觅食的鸟,手中不知握着何物朝大地撒去,一把两把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