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当初身在天山免于劫难,而刑部的人既然已经监斩了叶家满门,又怎么会放过叶寒城,便找个法子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而已。
叶倾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艰涩,“是方敏。”
夜色凄冷,她看着这空旷的院落,多想这只是一个梦,母亲还在,寒城还在,可梦醒了,她们却都不会再回来。这一生太漫长,她忍受不住,可这血海深仇难道不应该有人偿还吗?
半月之后,燕京城长街上十里朱红,两人一身喜服,都骑在高头大马上,却也不知这到底是娶还是嫁。
到了晚间,宾客散去,叶倾被扶着到了宁洛房中,宁洛一把将身上朱红色喜服扯开,坐在桌前,冷漠地看着叶倾,“这是皇帝赐的婚,本郡王无可奈何而已,并不代表非要与你同房。”
寒城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叶倾并不耐心与他周旋,“你不用这般看着我,若说起厌恶二字,我们两人彼此彼此,这婚事从今日开始,便也从今日结束吧。”
宁洛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倾冷冷道:“如你所愿,你我签下和离书,便再无瓜葛。”
宁洛闻言本是欢喜之色,却又醒悟过来,这婚是慕容珩赐的,又怎么能立刻和离,自己倒是没什么,可行差踏错便会让宁琼无端受累。
叶倾也看出他的顾虑,“眼下自然没有办法,但我可以许诺给你,最多不过三年,三年之后我们便各走各的路。”
宁洛奇道:“为什么是三年?”
“因为……”可能那个时候她已经报了仇,也可能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的话没有说出来,宁洛也无意去探究了,叶倾于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他方才也曾有过怀疑,怀疑这会不会又是慕容珩的什么把戏,毕竟叶倾是慕容珩身边第一近臣,但他想不到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洞房花烛之夜,房中二人挨得极近,从外面看还以为是风花雪月的一幕,可两人却都冷着脸,和离书已拟好,一人一份,宁洛扬了扬手中的和离书,“你我已无瓜葛,就算目前还需要在人前虚应故事,但慕容珩能强行赐婚,却并没有让我们两个人洞房吧,你去隔壁睡。”
叶倾却连话也不回,直接转头离开了。
宁洛将和离书收起,看着这满室红绸,心中大为光火,又将下人唤了进来,直到这些朱绸和喜字全都扯落丢了出去,他心中才算舒了一口气。
宫中,长德侍立在慕容珩身侧,见他停了笔,便提醒了一句,“陛下,已经不早了,该歇下了。”
慕容珩靠坐在椅子上刚想同长德说些什么,便有人来报,“陛下,底下那人醒了。”
慕容珩突然起身,想到了什么,唇角翘了翘,“倒也正是时候。”
昭阳殿寝殿中,长德跟在慕容珩身后,看着他将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移开,而慕容珩将手印在墙上一处凹陷上,竟然纹丝合缝,机关起落间,一扇门从中打开,慕容珩走了下去,长德见他并无阻拦,应是默许自己跟着。
原来这寝宫之下不止另有天地,还有十余名守卫,慕容珩看着榻上躺着的人,“醒了就好。”
榻上那人许是重伤未愈,长发披散躺在那里,只能说话却不能移动分毫,他声音沙哑,“你是谁?”
慕容珩一身玄色,让榻上人辨不出他的身份,慕容珩从桌前拿起酒壶,倒了一杯,“今天倒是个好日子,宜嫁娶。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我只是来给你送杯喜酒喝。”
榻上那人不解他话中含义,慕容珩将酒递了过去,不紧不慢道:“今日是叶倾和宁洛郡王的成婚之日,这个时候已是亥时,你猜猜,他们在做什么?”
榻上那人睁大了眼,紧紧盯着他,慕容珩笑道:“怎么,不想喝吗?”
那人突然不住地呛咳起来,听着声音都像是痛彻肺腑。
长德素来知道规矩,一直不敢抬头去看,可见榻上那人如此激动,他这才瞟了一眼,榻上那人咳出血来,而他却被那人的相貌惊住。
慕容珩看了身旁侍卫一眼,那人立刻上前点住榻上人的穴道,撕心裂肺的咳声这才停了,“朕是大燕皇帝,而叶倾如今为朕做事。”
榻上的人无力地闭上双眼,似乎在逃避,而慕容珩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想着: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往后只会更有趣。
叶倾大婚另有几日休假,她不想和宁洛有往来,待在房中闭门不出,可却还是免不了被打扰,叶倾拉开门道:“何事?”
下人慌忙道:“有人将一名公子送到府上,说他叫弗柳,是大人身边的人,郡王在前院雷霆大怒,大人还是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