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摞了有一米来高的一箱一箱的水果,完全挡住了窗户。老叔走到那排水果旁,打量着,指着最上面中间位置的白色箱子自言自语道:“这里面是什么呢?”说完他就把这个白色上面印有绿色椭圆形图案的箱子搬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坐在炕上的孩子们,又看看老婶,笑嘻嘻地说:“打开看看这里面到底是啥。”我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打开后里面包了一层白色软软的泡沫,掀开泡沫,里面是横排四个,竖排五个像土豆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它的外皮好像有一层毛毛。老叔拿着它,看了半天,傻笑道:“这是啥?这土豆咋还变样了呢!”二姑父从大屋里走了出来,姐姐赶忙给二姑父搬了一个凳子,二姑父笑着说:“这叫猕猴桃,可以补充维生素,熟好的甜,有点硬的会酸一些。它主要产在南方,营养很丰富。”二姑也走了出来,告诉老叔,都打开了,分给大家尝尝。
老叔两只手都用上了,一个一个地分给大家,也有两三个人吃一个的。老叔分给了我整整一个,我拿到手里看了看,并没有动,看着大家,大姑说:“这玩意咋吃啊,直接吃啊!”二姑父说:“那可不行,得把外皮扒掉。”我捏了捏,还挺软。我把外皮扒掉,用胳膊肘怼了怼坐在我旁边正在和老婶说话的妈妈,说:“给你尝尝。”妈妈说:“不要了,刚才尝你老婶的那个有点酸。”我自己舔了一下,是有点儿酸。大姑吃了一口满足地说:“咱也吃上了城里人吃的棉花桃。”我们大家伙听了哈哈大笑,老叔说:“大姐啊,你可别逗了,那叫猕猴桃,不是棉花桃。”屋子里面的人吃着、说着、也笑着。
大年三十了,大姐夫是主厨,几个嫂子有的洗菜,有的刷锅,有的烧火。小孩子们在外面雪地里玩,大孩子们跟着小哥在老婶家里玩小哥带回来的游戏机。中午十二点了,外面已经有乒乒乓乓的鞭炮声了,爸爸和老叔拿出放在仓房里的鞭炮,我们大人和孩子们都出来了,站在窗户旁,等着老叔放鞭炮。呲呲——,噼里啪啦——,我们捂着耳朵,看着这长长的鞭炮,这响声是全村最大的,这声音是全村最长的。
放完鞭炮,我们开始进屋吃饭。我和姐姐妹妹们成了上菜员,大人们都在大屋,小孩儿们都在小屋。大屋两桌,小屋两桌,厨房还有一桌是刚才在厨房打下手的嫂嫂们吃饭的地儿。每个桌子上有十二个菜,还有孩子们爱喝的可乐和雪碧。嗡嗡嗡,嗡嗡嗡,大家都坐下开始饱餐一顿了,我们这桌的排骨炖粉条里的排骨一扫而空,炸虾片所剩无几,小鸡炖酸菜里的鸡肉一筷子一筷子分分钟被抢光,一个个吃得嘴巴流油。
大屋里的二姑他们,推杯换盏唠着家常,喝到兴起唱唱歌,有时还会跳跳舞。晚上一大家子人看春节晚会、吃饺子、磕头,我们兄弟姐妹们还会熬夜守岁呢!整个年过得那叫一个过瘾!
年,是个很神奇的字。它是远离家乡的游子最盼望的时刻,是孩子们穿新衣、实现新年愿望的时刻,是青壮年放松、逃离现实生活的时刻,是长辈们大秀厨艺的时刻。总之,年就应该热热闹闹、团团圆圆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