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夫人在府中最是地位尊贵,她身边的人在府里也能有几分面子,可到底不能跟正经主子比。如今鲁嬷嬷在宁老夫人面前哭诉,最后是要说宁国公不是还是宁七音不是?
她隔着抹额按了按隐隐有些发痛的头,一抬眼见双喜掀了掀帘子又打算退出去。
正不想听鲁嬷嬷絮叨,宁老夫人见状便趁机呵斥她:“要进来不进来的像什么样子!”
双喜才要放下帘子,听老夫人这么说忙进来行礼:“是七音姑娘来给您请安了,我怕您在说事就想着先看看。”
鲁嬷嬷下意识地闭上了嘴,那位姑娘怎么阴魂不散,她这边还没把苦诉完,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正想要阻止老夫人放她进来,便听老夫人又向双喜斥道:“姑娘来了你尽管进来报,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你们这些年轻的就是不如从前的老人讲规矩!”老夫人看了一眼鲁嬷嬷,“你什么时候见过鲁嬷嬷做过那种事?”
“我常常说,你们这些岁数小的,要多跟鲁嬷嬷学,”宁老夫人越发苦口婆心起来,“学学鲁嬷嬷怎么给府里尽心尽力,怎么替上面的这些主子着想。鲁嬷嬷什么时候做过不符合身份的事,什么时候提过什么不该提的要求?你们都该好好学学!”
要么说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鲁嬷嬷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准确地摸准老夫人的脾气秉性,双喜不过跟了这么两三年就看了个差不多。
就这么几句斥责,双喜立马就听出老夫人是借机敲打鲁嬷嬷呢,并不是真的针对自己,于是也不往心里去,只是面上一副低头知错的样子。
鲁嬷嬷总算也稍稍回过些味儿来,尤其是她听老夫人夸她那几句,便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接着往下说了。
“行了,”老夫人总算说了个痛快,“你快去把姑娘请进来吧,这几天凉了,早上风冷。”
双喜这才屈了屈膝转身向外走,鲁嬷嬷一瞧宁老夫人对宁七音也颇多关心的样子,便不觉泄了气:“我去看看外边的活,就先不陪着您了!”
宁老夫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目送鲁嬷嬷和宁七音一个出去一个进来。
鲁嬷嬷向宁七音略行了个礼,虽然有些勉强,到底没失了礼数。宁七音则得体的回应了,举止均是恰到好处,宁老夫人自是微笑颔首。
鲁嬷嬷并不知道,她此次从老夫人房里出去,便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前一晚在宁国公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这一日又从老夫人这里一无所获,府里那些惯爱揣摩主子心思的下人们,一下就嗅出风向变了。
鲁嬷嬷从前不但在老夫人面前有面子,还有个儿子在城外当庄主,如今一而再地从主子那里灰头土脸地出来,一时便威风大减。
鲁嬷嬷自己掀了帘子出去,宁七音便向宁老夫人轻轻地福了福。
宁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手:“过来这边说话。”
宁七音想要迈步却又收住了动作,有些不安地低下头:“七音惭愧!”
宁老夫人按着额头,却还是笑道:“你这是犯了错?”
宁七音关心地上前:“祖母是头痛又犯了吗?我给您揉几下。”
宁老夫人偶尔会犯头痛的毛病,上辈子的时候,宁玲珑每每凑到她身边为她揉捏,那种亲昵而其乐融融的样子就像宁七音在乡下看过的普通祖孙一样,却看得她羡慕不已。
上辈子的宁七音永远不敢凑到宁老夫人跟前去,若不是宁玲珑示意,她会远远地站着连上前几步都不会。
可是这辈子的宁七音,经历了世事的沧桑,已经没有了小女孩家莫名的薄脸皮,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什么时候怎么去讨人家高兴。
别人高兴了,她才能过得更好一些。
宁七音上前为宁老夫人轻轻揉着额头两侧。
果然,宁老夫人满意地闭上眼睛:“你这力度倒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