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真好!”
思影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有人咆哮,侧目望去,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与韦达撕咬的刑部尚书——马仁。
马仁阴阳怪气道:“怎么?皇上不在,区区一个挂名主簿,也来替东宫当家做主了么!”
“马大人此言差矣!”
宋子诀见有人要攻击思影,立刻跳了出来,“今日东宫会集群臣,为的正是商议如何平定城中骚乱。诸位有话即讲,畅所欲言,何来替东宫当家做主一说?”
马仁一双三角眼微微一斜,看到是宋子诀时,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大公子,什么事这么激动啊?”
马仁执掌的刑部,跟宋书洪执掌的大理寺同属法司机构,在职能上存在一定交叉。一直以来,为争权争人争利那点事,马仁跟宋书洪早就闹得不共戴天。而此刻见宋子诀居然也敢顶撞自己,一股心火顿时升了上来。
他一脸狞恶,煞气腾腾的朝宋子诀逼了两步,“宋公子,你煞费苦心的弄个倡女到东宫,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罢了,还让畅所欲言,真当我们都是死人么?”
在场众臣虽不见得跟马仁是一路人,但在对待思影的态度上,看法却基本一致,一时纷纷附和,七嘴八舌的指责宋子诀。
宋子诀忍着怒气,“马大人非礼勿言,思影姑娘乃东宫正式任命的主簿,是堂堂正正的东宫属官……”
“得了吧!”马仁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什么主簿,什么属官,谁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倒是问问,问问在场诸位,谁不知道怎么回事!”
“马仁!”之恩忍无可忍的喝道,“畅所欲言就是畅所欲言,不必讲究高低贵贱!哪怕是一介乡野农人,只要所言之事有意义,本宫就会采纳!相反,你们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若只知人身攻击,却讲不出半句有价值的话,本宫一个字也不会听!”
马仁没料到之恩竟然当众训斥他,不由得微微一愣,脸色迅速阴冷下来。
“殿下一向好性子,微臣……还第一次见殿下生这么大的气。”
他一壁说着,一壁轻蔑的朝思影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却又带了几分猥琐和垂涎。
待看够了,他方悠悠的转身面向群臣,仰天张开双臂,喟然长叹——
“怪只怪啊,老天爷把咱生成了男子!若生成个女人,凭这一副娇滴滴的身子骨,至少省却三十年的奋斗!”
群臣中爆出一阵意味各异的纷杂唏嘘——有人连声冷笑,有人深以为然,也有人轻哂不语、作壁上观……
宋子诀的父亲、也是大理寺卿——宋书洪远远的站着,听着马仁挑衅韦达、接着又和宋子诀针锋相对,最后竟在太子面前张狂……他也不笑、也不怒、更不言,只不屑一顾的、冷眼看着……
之恩气得脸色都变了,双拳在袖中捏得吱嘎作响。一旁的沈临渊瞧得真切,不禁连连皱眉,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当着太子的面也敢放肆!还有没有把东宫放在眼里!”
沈临渊忽地一声厉喝,众臣皆是一惊,不由得面面相觑,陆陆续续的噤了声。
沈临渊虽也厌恶思影,但毕竟是宋子诀荐入东宫的人,若由着马仁污言秽语的胡乱攻击,也是给宋子诀、宋书洪,甚至自己没脸。
沈临渊绷着一张道貌岸然的严肃脸,“若马大人另有高见,大可据理力辩;若讲不出,洗耳恭听即可!这里不是你指桑骂槐的地方!”
马仁不怕之恩,却不敢顶撞沈临渊。忍气吞声的道了声“是”,想想又不甘心,嘟囔着道:“皇上临行前,嘱咐众老臣辅政。殿下不敬不重也罢了,若半分情面也不留,岂不辜负了皇上的一番重托?”
沈临渊毫不客气,“皇上嘱托的是东宫辅臣,老夫等自是在所不辞,与你马大人有何干系?”
马仁虽身居高位,却并未在东宫挂职。沈临渊抓住这一点做文章。马仁一则不敢得罪沈临渊,二则被攻到弱点,炽盛的气焰一下子焉了大半。
沈临渊冷眼瞧得马仁终于萎在一旁,这才长出一口气,转向之恩:
“人多口杂,殿下,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