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凛,妈妈爱你,和妈妈一起走吧。’
‘妈妈知道的,真凛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真实丑陋的模样了,所以和妈妈一起离开吧,这个腐臭的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
‘怎么了小真凛,你不是最喜欢妈妈泡的蜂蜜水吗?怎么不喝了?’
“小真凛,小真凛!到换班时间了。”
“……啊!不好意思小知子,我刚刚不小心睡过去了。”
“没事,不过小真凛你真的没事吗?如果不舒服就请两天的假吧,不要太勉强自己。”
“谢谢关心,不过我没事的,只是有点困了而已。”揉了揉自己因为困顿还黏在一起的眼皮,靠在墙壁上假寐脸色苍白的黑发少女模仿着便利店门口最新晨间剧海报女主的模样,朝补习班的同学露出了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已经收拾好了吗?一起回去吧。”
“嗯,不好意思,因为我这次测验错的题太多被老师留堂,麻烦小真凛你在外面一直等到现在。”
“没关系,正好我也想放松一下脑袋。”
“我懂的我懂的,天天都被密集的学习压得喘不过气来,发呆都快成奢望了。”
“哈哈,就是这样。”
走出补习教室,吐槽了一会老师们毫无人道的试题,复读生活面对的冷眼,父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关心后,真凛和知子也走到了分别的岔路口,挥手告别,朝自己各自的家走去。
接近凌晨的东京夜晚并不黑暗,虽和亮如白昼,五光十色的夜之初有些差距,街道两旁的路灯都在恪尽职守地工作,为马路上稀疏的汽车,还有人行道上零星的行人照亮前进的路。
作为压力与人口密集度成正比的大都市,哪怕是这个点了,东京的街上也经常能看到穿着灰黑色职业套装的人,他们有的一脸疲惫地夹着公文包一步走一步停地挪着脚步,有的躲在小巷子的阴影里吞吐烟云,有的三五成群醉醺醺地从居酒屋出来。
这些,都是在小城市过着普通学生生活的真凛从没接触过的世界。
但现在,她没有时间为这惊讶感叹,虽然脚下就是发誓拿到了第一笔工资一定要来玩的国家,但她却连驻足掏出手机拍一张东京铁塔夜景的心情都没有,只是不断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
真凛和知子分开的岔路口离家不远,走快点就五六分钟。按照脑内的记忆,她很快就走到了那个楼道感应灯都一闪闪,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的老旧公寓四楼,利落地掏出钥匙开门,克制住了自己想和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一样喊‘我回来了’的冲动,轻轻合上了门,顺手把玄关旁电灯的按钮全部打开。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两居公寓,装修看得出有些年头了。暖黄色的电灯一开,客厅的小矮桌上倒着三四个空酒瓶就从黑暗中现出了身影,真凛皱着眉头,没穿拖鞋,赤脚踩在冰凉的米色地砖上,放轻了脚步,往主卧方向走去。
门没关严,黑漆漆的缝隙里没有半点亮光,什么也看不出来。
真凛深吸口气,努力把昨晚刚穿越过来时女人艳丽张扬的笑容从自己脑内删除,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口袋里新买的防狼喷雾。
这对母女的精神都有问题,昨晚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接收了大量身体主人的记忆,最近的一件事便是桃花眼的的黑色卷发大美人递了一杯蜂蜜水给‘自己’,而‘她’笑着接过,就着水吞下了一小瓶安眠药……
这具身体的主人就这么死了,然后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她接手了这具身体。
但是,当她看完了记忆,中午头昏脑涨地醒来时,那个美貌逼人的女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在开放式厨房煮着香味浓郁的咖喱,饭后和她一起吃药,打开电脑画设计图工作,在她傍晚出门去补习班的时候笑容温和地和她告别,和普通的母亲没什么区别。
她现在刚刚在补习班等同学拖延回家时间,就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场景,但偏偏越等越煎熬,害怕女人一个人在家又出什么事,所以最后又加快脚步赶了回来。
虽然她能很明确地把看到的记忆与自己的情感分清,但过去这对母女一起生活的温馨场景还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中,让她想尽自己所能地保护这段联系。
而且哪怕不提这些,要在这个大都市接着活下去,她也需要这具身体母亲的帮助。东京的消费高得可怕,她现在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是个高三考试失利正在复读的普通学生,完全没有经济独立的能力,除了这套母亲租的这套公寓根本无处可去。
所以眼下,她只好祷告母亲按时吃药能稳住病情,自己先按照原主的记忆生活,考上大学后多找些实习打工,看看能不能找到负担得起的专业疗养院把她送进去。
“妈妈?我回来了。”按照记忆中的动作轻轻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后,真凛犹豫了一下推开门,借着客厅的灯光飞快扫视了一下卧室。
床上的薄毯被掀开,凌乱地和床单皱在一起,左边靠墙桌子上的电脑关着,窗户被打开了一小条缝,呼呼地吹进夜风,半点人的气息也没有。
不在?被夜风吹到的真凛忽然打了个寒颤,地砖的寒意顺着她的脚踝融入血管流进心脏,掌心渗出汗水,想拿出的防狼喷雾时手滑了一下,还好只是掉回了口袋没砸地上。她定了定神,在袖子上蹭掉了掌心的汗,重新把喷雾拿出来握紧,慢慢地朝隔壁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