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婶立即从三个方向,把欧阳南关围在了当中。李家诚一步上前,挡在不知所措的欧阳南关前面,“三位又欲如何?”
“把他交给我们,这七个人给你,两清!”带头大婶说话很干脆。
“若是我公法堂不交人呢?”李家诚是和大婶们杠上了。
“废话!”三位大婶同时动了起来,三把怪剑再度出鞘,快如闪电。
欧阳南关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冰凉的剑刃就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吓得他一下子石化了。
在边上,领头大婶的剑尖已经抵到了李家诚的咽喉上,她“咦”了一声,大家才发现,李家诚的剑也同时指向了大婶的咽喉,可惜,他的剑尖还差两指的距离没抵上去。
“公法堂居然还有你这样的硬点子,难怪这么有底气,呵呵,小子,身子骨不错嘛。”大婶上下仔细打量了李家诚一番,她的语气和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让围观群众一阵恶寒。
李家诚被剑尖紧紧地抵在了喉头上,已经说不出话来。
两位大婶上来就左右把欧阳南关给挟制了,她们身上的农家汗臭味清晰可闻,让欧阳南关感觉相当的不适。领头大婶继续拿剑温柔地抵着李家诚不放,下令把欧阳南关带走。那七个家伙的骡子就拴在车马栈后面的马槽上,两位大婶不客气地把欧阳南关挟上了骡子。领头大婶一个翻腕突搅,把李家诚的剑一下子给搅脱了手。她一步上前,把对方的剑捉在了手中,“小子,你现在剑士二段还是三段?回家好好接着练,要不是服,大姐随时恭候。”
“大剑师?”边上有人叫出了声。按天朝的标准,刀剑术分为剑手、剑士、剑师三级,每级又分九段,其中剑师四到六段被人称为大剑师,七段及以上号称名剑师,过了剑师九段后还可获得剑圣的荣誉称号。
正准备翻身上骡子的领头大婶闻声一愣,转过头来:“哪位高人?”
“小心!”李家诚忽然惊叫起来。
弩箭发射声骤响,箭支破空而来。
三只斗笠几乎是同时出手,飞旋着挡到了弩箭的飞行弹道上。与此同时,一只大手直接把欧阳南关从骡子上给拽了下来,让他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围观的人群一阵大乱,偷袭的射手混在人群之中,射完就闪,根本找不到人影。三位大婶中的一位中了两箭,正在那里破口大骂少林派的混帐东西。她为了保护欧阳南关,动作慢了一步,不幸中箭,满肚子恼火,骂起人来与后世的骂街大妈不相上下。
中箭的还有骡子,受惊的骡子四下乱窜,把场面搅得混乱不堪。领头大婶怒目扫视着全场,试图找出偷袭的敌人所在,却被这些乱窜的骡子挡断了她的视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惊炸的人群四散乱窜。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了三位大婶的部署,让她们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李家诚从地上爬了起来,白色的外衣上全是泥尘,一支弩箭就钉着离他不到二十公分的桌脚上。他刚才倒地时直接掀翻了桌子,成功地挡住了射向他的一波箭雨。这种比筷子要大一号的小箭看上去不起眼,但射出的力道却不弱,钢制的箭头整个地没入了桌脚。偷袭者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他们的连发快弩可以藏在背篓和菜担里,重新装上箭矢要不了多少时间。
摔在地上,浑身生痛的欧阳南关慢慢地从泥土中爬了起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弩箭响了,梦疑和尚和印第安女尼身上的血腥味,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中箭的那位大婶正咬着牙,把箭从身上拔了出来,血如泉涌。大婶把一根布条咬在嘴里,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金创药,直接往伤口上猛倒。看得欧阳南关直皱眉。
领头大婶沉着脸,拿剑指着地上那七个还没爬起来的家伙:“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见七个家伙没人开口,她一剑就挑开了其中一人的喉管,狠、准、快,见血封喉。没等她把剑指向第二个人,剩下的六个家伙就哭着喊着求饶命了。带头的黑大汉供认,指使他们的人就是少林派琼州府分舵牙人房二掌柜。
“刚才发箭的又是什么人?”领头大婶的宽剑在黑大汉的眉尖前划过,吓得后者面色如土,连连讨饶称他也不清楚。
就在这时,空中又响起了弩箭的破空声。
这一轮箭雨来得又急又密,采用了集火攻击战术,全都射向了领头大婶。后者反应神速,一个侧空翻,强行闪开。她倒是躲开了,地上跪着的六个活口却被这轮箭雨全灭了。发现自己上当的领头大婶怒不可竭,提剑就杀向了弩箭来袭方向。另一位没受伤的大婶几乎是同时出手,从另一个方向扑了出去,配和意识相当默契。
车马栈外二十步远的地方,四个家伙扔掉了快弩,从菜地里钻了出来。他们捡起落在地上的扁担,从里面抽出了雪亮的钢刀。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上是非。
两位大婶人随剑影,直扑对手,就在她们的长剑要伸到敌人面前时,情况突变。四个家伙突然整齐地抬起了左手,“啪啪啪啪”,四支手弩同时发作。说时迟,那时快,两位大婶以惊人的柔韧性,在半空中强行拧身闪避,但还是为时已晚。俩人均闷哼一声,身形明显一滞。
四个杀手毫不迟疑,挥刀而上,向两位中箭的大婶发起围攻。他们身手敏捷,配和起来训练有素,很快就占了上风。
一看形势不对,那位刚刚止住血的大婶大喝一声,把欧阳南关推向躲在桌子后面的李家诚,自己带伤扑了出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南关已经吓懵了,抓住李家诚的肩头使劲摇晃。
李家诚轻轻推开了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他告诉欧阳南关:“昨日,我让自成把世子的证词交给了州府衙门。果不出我所料,少林这是想杀人灭口。”
“你——”欧阳南关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一心想报复少林的家伙,不仅是把自己当枪使,还拿自己给少林下饵呀!
“既然丑女剑都到了,那其他人也都该听到风声了。”李家诚望着外面四男三女的生死相搏,表情相当冷淡,“我倒要看看,少林派在琼州究竟有多大的本钱,他们还能把天给翻了不成!”
几分钟后,胜负已分。欧阳南关不可思议地看到,三位大婶虽然都是带伤作战,但她们以命搏命,居然再次将敌人全部放倒。这一战下来,三人均是血染全身。
“丑女剑三位大剑师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声音仿佛是从地下冒出,车马栈的老板,拍着手,冒了出来。在他的身后,店小二和店马夫已经脱掉了外衣,露出了一身健肉,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两把已经上弦的快弩。
“你是什么人?”左肋插中一支箭,胸口有一道刀伤的领头大婶,愤怒地抬起了她的剑。
“哈哈哈哈,丑女剑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这天,还是我大天朝的天,你们一帮丑女,也配和我少林——”店老板仰天大笑,笑到一半时,嘎然而止。一把剑已经插在了他的心口上——领头大婶掷出了她手中的怪剑。
几乎是同时,弩箭声响起,另一位大婶的掷剑也插进了店小二的胸膛。剩下一位大婶手上受了伤,掷剑无力,没能命中目标。三位大婶被弩箭攒射,身上立即插满了箭杆,她们再也站立不住,就背靠背倒在了一起。浑身是血的三个人,手拉着手,用尽最后的力气,一齐朝天高喊了一句:“丑女拔剑,苍天色变!”。
喊声未落,瞠目结舌的店马夫,就有如一截木桩般栽倒地了。他的背上插了一把剑——这是李家诚掷出的剑。
三个在几秒钟前还得意洋洋的男人,被三个视死如归的女人,拼了个同归于尽。当然,边上还有一个趁火打劫的李家诚。
这惊人的一幕把欧阳南关完全看呆了,直到李家诚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用再看了,这家店就是少林琼州府分舵的暗点,杀手都是他们请的,最后出手的才是他们自己人。”李家诚拔回了自己的剑,在死人的衣服上把血迹擦拭干净后,重新回鞘。他的动作从容,身形平稳,脸上不见丝毫异色,还不慌不忙地把身上的泥土都拍打干净了。
“走吧,这里闹得这么大,府城也应该被惊动了。”李家诚又扫了一眼遍地的尸体,把剑背到了身后,拉着有点腿软的欧阳南关,大步跨出这个混乱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