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卫东站直身子,“二叔,是我。”
叔侄俩通完电话,刑卫东松了口气,爹娘糊涂不错,却很听二叔的话,希望二叔能劝他们打消这个荒唐的主意,至于那姑娘,既然愿意嫁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然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他刑卫东,又不是收垃圾的。
过了不大一会儿,刑开山的电话又打了回来,这次,确是劝刑卫东接受这个媳妇的,“卫东,你爹娘这事办的不错,这个媳妇挑的好!赵松云的孙女,配你绰绰有余,你还是尽早请假,回老家完婚吧!”
二伯立场变得太快,刑卫东骂了句娘,为了发泄怒气,一个人在训练场跑了五十圈,把新来的兵差点看傻。
他怎么个样子家里人不清楚吗?娶媳妇?娶回来当摆设吗?这不是埋汰人是啥?
赵青禾可不知道她嫁过来这事儿,刑家二老是先斩后奏的,而是一直都以为刑卫东早得知这消息了。
她在刑家过的挺好,还想着有空了给刑卫东写封信寄过去呢。
话说女知青安慧为何这么尽心尽力的帮赵青禾办事,那这事情就要从两个月前说起了。那时赵青禾才刚来这个年代,原主是个好学的人,只要有空,就一定会去村里的扫盲班,为了不被别人怀疑芯子换了人,她坚持了这个习惯。
扫盲班由知青轮流讲课,轮到安慧讲课的那天,赵青禾发现这个女知青好像怀孕了。
孕妇的走路姿势,脸上的神情,和一般人还是有些区别的,怀孕初期的时候,这种区别不明显,但也存在,只是不细心的人发现不了而已。
一般来说,这个年代的女同志未婚先孕,有两种解决办法,一是结婚,二是偷偷打掉。安慧选择了第二种,这个孩子是激情下的产物,孩子的父亲是本地人,她晓得自己迟早要回城,要是真结婚生下这个孩子,她会心软,会一辈子留在这个贫瘠的地方,会永无出头之日。
于是,安慧走了几十里山路,找了一个瞎眼的土郎中,开了副落胎药。那副药药力强劲,孩子当晚就流掉了,但却给母体造成了很大的后遗症。
那段时间,安慧走路都像踩在空中一般,头晕乎乎的,有一次去打水的时候,就晕倒在了井边,赵青禾救了她,一把脉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落胎等于是从身上掉一块肉下来,要坐小月子的,偏偏安慧害怕别人发现,硬撑着干活。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身体当然会抗议,而且,土郎中的药并不能让她再无后顾之忧,那胎恐怕没落干净。
赵青禾没药也没针,只有一双手,只能给她按了几个穴位,暂时减轻痛苦。
安慧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求赵青禾救救自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赵青禾答应了,让安慧准备了一套针灸用的针。
针灸刺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赵青禾一手技艺更是练得炉火纯青,第一次给安慧施针,就让她□□排出了不少秽物。
安慧指望着赵青禾给自己看病,自然不会坐视她被卖掉。
且说赵青禾给安慧做了最后一次针灸,也是彻底保住了她做母亲的机会。
安慧很感激,卖了赵青禾好大一个人情,“赵同志,县医院开春要招人,你医术这么好,医院没理由不要你,我已经和我舅舅说了,把你安排进药房。我想求你一件事,给我针灸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告诉第二个人,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赵青禾惊诧的看了看她,这年月工作难找的很,给一份工作就换自己把嘴闭紧,代价是不是有些大了,“安同志,你放心,这点品德我还是有的,何况上次黄招娣和黄秀英要卖我,是你给方书记通风报信,才让我顺利得救,这俩互不相欠。”
安慧摇头,“一码归一码,我看出来了,你不是一般人,就算没我通风报信,你也能脱身,那两个老女人,不是你的对手。这份工作也不能算是我给你的,县医院确实缺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我舅舅说了,得考试,我相信你的能力。”
日子一天一天往前过着,赵青禾和刑家人磨合的不错。刑家人口简单,虽然大河湾姓刑的人不少,比如说刑从富,但和刑虎这一房亲缘关系早就淡了,现在还当实在亲戚走动的,只有刑大伯这一家了。
刑阿爸不喜欢说话,沉默寡言,刑阿妈泼辣能干,刑卫北人很机灵。刑大伯是队里的书记,公道正派,刑大娘身体不好,整日呆在家里不怎么出门,他们的女儿刑大妹,还是队里去年评出的劳模,为人憨直爽快。
这一家人,比起钱家人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就是刑大妹,这么些天下来,也处的不错。
这天,刑大妹赶集回来,一进村,没回自己家,跑来找赵青禾,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黄秀英和黄招娣要被公审了,就在明天,公社都传遍了,大家都说要枪毙这两人呢,你去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