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周明媚出国前夕,和朋友在星尘酒吧饯别。
这里一向是年轻人钟爱的场所,灯红酒绿,肆意潇洒,加之高消费的风格,倒是少了不必要的干扰。
等将几个醉醺醺的好友送走后,周明媚才回来收拾残局。她不是惜别的人,但在这一刻竟然也生出一股伤感。
她深知自己在家中的情况,父亲送她出国,说是深造,等回国接管家业,可谁知是不是继母私下吹耳边风的缘故,周明媚知道,继母一早就想支开自己,好使她那个拖油瓶儿子能在周家大施拳脚。
如此看来,这一别,还真是不知何时能回来,未来也只能说是渺茫无依。
想到这里,周明媚眉头微皱,捏着高脚杯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忽然,一声调笑在耳边响起,“呦!这不是我那便宜姐姐吗?怎么在这儿?还失魂落魄的!”
周明媚一听声音便警觉抬头,见说话之人,心里一沉,面上却是三分隐忍,七分厌恶。
来人正是周明媚继母的儿子,张心成,其母改嫁,他也被带过来,来这里不久,年纪轻轻的,却是将祈城的纨绔子弟三教九流混了个遍,在周明媚看来,这位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嚣张跋扈,无半点本事,但听说张心成原来的本家势力雄厚,因其父意外去世,各门旁支争夺财产,张心成的母亲疲于应付,眼看着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带着儿子改嫁给自己的父亲。
周明媚懒得看张心成那张醉醺醺的脸,只反问道:“难道我不能来吗?倒是你,三更半夜的往这跑,张家大少可真是神通广大,连这都能找到。”
张心成眼睛眯了一下,神情不屑,“这小小的祈城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又看向周明媚,“我都叫你一声姐姐,你这还一口一个张家,就这么不愿意承认我?也对!你很快就出国了。我可告诉你,国外的日子可不好待。”
周明媚冷笑,对他这得意样子万分鄙视,也不再伪装,“那也比你在这舔着脸要饭强,周家的残羹剩饭好吃吗?我要是不出国,你们是不是要——”
“啪”的一声,周明媚话还未说完,眼前的杯子碎了一地。
张心成脸色突然涨的通红,显然濒临暴怒,“周明媚!你说谁是要饭的呢?”
这边动静不小,已经引得众人的注意力,很快有人往这边聚集,其中有些人认识张心成,也知道周家那些事,却都聚在一边,做个看客。
周明媚不知道张心成发起疯没完,只冷着脸讽刺道:“你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还来问我!”
话音未落,张心成猛地蹿上前,周明媚下意识地往后一避,却也被他推攘地一个趔趄。
后面都是人,眼看躲闪不及,好在一只手及时伸出来,拉着她稳住身形,周明媚站稳后回头怒道:“张心成,你别得寸进尺!”
人堆里这时出来几个人,拉着张心成,偏偏这人被戳到痛处,气急跳脚,“你他妈什么意思!你当老子愿意在你家待着吗?”
周明媚不说话,只冷笑。她的一只胳膊还被人拉着,此时看着张心成,却有一种怨气发出的快感。
这时,只听身后有个声音说:“张心成,你如今,怎么混成这样了?还打女人。”
声音一出,张心成像是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周明媚身后,霎时间,脸色都白了几分。
周明媚也回头,见说话的人正拉着她的手,这人年纪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高挑,背脊挺直,仅仅看着侧颜,就觉得此人浑身透着孤傲。眩晕混乱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出其他神色,有的,只是分外的沉静。
她那长而密的睫毛眨都不眨一下,眼睛里的流光却是一把锐利的剑,落在假装镇定的张心成身上。
后者显然认识她,不知为何,说话时很是底气不足,“梁镜!你怎么在这里?我干什么,管你什么事?”
周明媚听见身后的女人嗤笑一声,声音清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梁镜!”
梁镜走上前,不理会张心成的怒吼,只看着对面匆匆赶来经理,说:“赶紧收拾了,楼上的客人还没走,别出什么差池。”
那经理不挺擦汗,讪讪回答着:“好好,您放心,我来收拾。”
说完慌忙驱散众人。
张心成已经顾不上找周明媚算账,他瞪着梁镜,近乎口不择言、满是鄙夷地喊道:“你以为你还能风光多久?赵筹光都死了,我看她还怎么能护你一辈子!哼!梁镜啊梁镜,你不就是当了个情人吗?嚣张什么!”
这话一出,周围人还没来得及散开,此时吁声一片,很快议论开来,梁镜没什么反应,那经理倒是脸色惨白一片,在梁镜面前更是哆哆嗦嗦,“梁……梁小姐,张少这是乱说的,您……您别在意。”
梁镜看向张心成,这一眼,似是淡然一瞥,仿佛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一般,但仔细看,她那极其精致的五官,早已没了来时的随和,反倒是像覆了一层极寒的冰,让人看了不由心生冷意。
没由来的,张心成无端打了个哆嗦。
梁镜不再看他,转过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周明媚正好站在楼梯口处,她看着梁镜冲她走来,正欲开口道谢,谁知梁镜连眼神都不留她半分,直直上了楼梯。
的确太嚣张,不过,也真的太漂亮了。站在原地的周明媚心想。
同样是女人,梁镜的美不同于一般的漂亮女人,她有一种能直摄人心,却又令人欲罢不能的气质,想靠近,却又不知能否驾驭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