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临走时,给阮新留下一张烫金的请柬。
下个月中旬,享誉国际的《当代科学》科普期刊出版商将举办一场私人宴会。
作为垄断人工智能行业的LinX,手上有一定数量的邀请位,薛临问了阮新是否准备去。
阮新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如今他不是TFDS温室里的研究员。独立科研工作者需要社交,需要见见世面,于是便收下了。
下午,阮新接到了警方的电话,约定第二天一早过来笔录。
谁知大早上的,碰巧李沙也跑来看他,穿着破洞牛仔裤,眉骨上打着三个钉,走进来,环视一圈,对着这沙发椅子茶几床,单人卫浴小书桌的,惊叹道:“条件不错啊。”
——像个收保护费的。
阮新:“你不会想住的。”
李沙:“谁安排的?”
阮新:“不知道,警方吧。”
李沙:“啧,厉害。”
他走到沙发边上,狠狠拍了下沙发:“我跟你说,A大后勤楼爆炸案,这事儿上新闻了,你看了吗?某物理系校友夜半潜入A大后勤楼解救人质……你可算给搞物理的长脸了,你知道A大那边现在怎么传你的吗?”
阮新一愣:“怎么传我的?”
李沙长叹一声:“物理学家惹不起啊。”
阮新:“?”
李沙捏着嗓子学道:“看着那学物理的文文弱弱,一上来就开大炸楼,炸完跑。”
阮新:……
李沙继续:“我们唱了那么多年的‘太阳当空照——我要炸学校——’,就你成功炸了母校。”
阮新:……
李沙走到窗边上,透着玻璃看见那灰色的窗台上一点面包屑:“呦,这炸完楼没事儿,每天早上还要坚持不懈喂鸟。”
阮新:“……”
这听上去像极了变态反派。
李沙本想继续说,可惜警察的到来阻止了这场单方面的凌迟。
于是,阮新和李沙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来笔录的警官一进门,李沙就目不转睛盯着看,还死皮赖脸暗示阮新不要让赶他出去。
这名高高壮壮的警官名叫严沉,人如其名,非常严肃沉稳。手臂上的肌肉紧实,剃一个寸头,带着警徽。
他同意了李沙留下的请求,问过阮新许多问题,最后道:“齐逊希望我转达你一句话,阮先生可以听或者拒绝。”
阮新:“是什么?”
严沉:“他说,希望他能再见你一面。”
阮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他下意识去推眼镜,却推了个空。
“请帮我转达,我希望他郑重给苗妙道歉,如果苗妙愿意原谅他,那我再去见。”
严沉点头道好,和阮新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淡淡瞟了旁边的李沙一眼,随即离开。
他刚一走,李沙就开始鸡叫:“啊啊啊他刚刚看我了,高冷猛男我可以,制服诱/惑我可以。”
阮新偏头打量了一下衣着朋克,黄毛金链纹身的李沙,摇头道:“也可能是他看你不像好人。”
“那也行啊。”李沙翘个腿,吊儿郎当道,“把我带进局里去深入交流一下呗。”
阮新:“……”
李沙不像个搞研究的学者,倒像是个街头混混。实在是因为李教授早年忙于工作,疏于管教儿子。等李沙快成年了,才反应过来。
李沙拍拍裤子站起身,在病房里晃荡。
一晃就看见阮新床头桌上,几个流水线出品一般的康乃馨花篮,中间突兀地插着支红玫瑰。
“呦,这谁送的?”李沙指着那花问。
阮新瞥了一眼:“……不知道。”
李沙挤眉弄眼:“你说嘛。”
阮新不说话,低着头。
李沙眼皮痉挛了一会儿,干脆跳到阮新旁边,拽着他的病号服:“快说!”
阮新揪回自己的衣服:“……薛临。”
他说完,又赶紧补充道,“你别误会,物理学界的社交礼仪而已。”
李沙听了这话,眼睛越瞪越大,突然笑喷了:“社交礼仪?哈哈哈哈哈……”
阮新:“……”
阮新:“你笑什么?”
李沙:“你他妈把送玫瑰花当社交礼仪?还是薛临说的?比如什么爱因斯坦去见普朗克带着红玫瑰?哈哈哈——”
阮新硬着头皮道:“……大概就是仰慕我的圈量子引力方程。”
仰慕,你的,方程。
李沙:“哈哈哈哈!!”
阮新慢慢移动视线,盯住花篮里那只娇艳的红玫瑰。
等会儿就把你扔出去。
李沙咳嗽几下:“你行啊你,阮神,没看出来哦,不动声色把薛临都搞上了,怎么样,你们现在玩到哪一步了?”
阮新皱眉:“之前不是说了么?我租了LinX一间实验室,估计出院就能用上了。”
“操。”李沙瞪眼:“我酸了……”
阮新:“你要想来就来。”
李沙依旧瞪眼:“薛临这是要金屋藏娇呢。”
阮新:……
阮新站起身,拉开病房的门,对着李沙指指门外。
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