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陷入一时间的尴尬,他捏着那张储蓄卡若有所思,心里五味陈杂,脑袋里反复想了十几种可能。
却又被一一否决。
“那个……先生,请问您现在需要刷卡吗?”
侍应生小小心翼翼地提醒,眼中满是怜悯。
太可怜了,这么年轻帅气居然是个小白脸,估计家境真的很不好吧,否则谁想做这行。
对上她的眼神,赵独禹竟然不觉得生气,反而哑然失笑。
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发生这种事情。
无论是他在食堂精打细算的时候,还是在书店为了本二手练习册捉襟见肘时,总会有个小小的身影冲出来。
嘴里喊着“先借给你,记得还我哦”,然后丢下钱就跑了。
班上经常有人在背后阴阳怪气地说“赵独禹不过是个长得不错却需要乞讨生活的三好学生”“故作清高还不是拿了吴晚西的钱”等等。
但他从来没有生气难过。
因为那是吴晚西给的,是早晚都要十倍百倍还回去的。
陷入回忆中太久,以至于那张卡迟迟没有递出去。
良好的职业素养在前,那位侍应生也有点不耐烦了,心想别人白给的还这么小气。
忽然酒店的大堂经理抹着汗从远处跑来,脸上的笑意既抱歉又紧张,连连鞠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赵先生,这位是新来的员工不懂规矩,耽误您的时间。”
说罢赶紧推了推侍应生,咬着牙解释:“不是跟你说了吗,309的客人都是年底企业结账,你怎么回事?”
“我明明听的是329啊。”
“我的妈,我说那桌人都走了却没有结账记录呢,合着你给人家白吃了!”
赵独禹翻转着那张卡。
突然递过去道:“329的李总我认识,帮忙结掉吧。”
按理说这都是侍应生的错,这桌的损失应该从她工资里扣。
现在有客人主动要结账,简直是从天而降的菩萨。
她感恩戴德地接过来,心里默默为方才的“小白脸”论调道歉。
结果下一秒,在赵独禹认真按下密码后,那张笑脸又有了一丝的龟裂。
“……先生,这张卡显示余额不足。”
看了眼消费单,五千三百。
合着这张卡里真的只有几千块,赵独禹转念一想,嘴角挂上了清浅的笑容。
“那就直接记到到我账上。”
男人笔挺地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侍应生被骂了一通继续走回自己负责的区域。
对今晚的事情却念念有词——
“这么大老板,怎么还贪图人家小姑娘几千块?有钱人果然都是抠出来的。”
-
吴晚西从宿醉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满屋子都是酒臭味,她差点被自己熏晕倒,来不及垫垫肚子就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冲冲冲。
温热的水从花洒中冒出来浇在身上是很舒服的。
她终于觉得身体状态恢复正常。
但脑袋里却似乎总是空了一块,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罢了,吴晚西干脆地继续洗,反正从小她的脑袋就不好用,否则也不会只能签经纪公司去演尸体了。
好在昨晚酒局的表现不错,估计老板会分个活人角色的试镜机会给她。
哼着歌出来时,原本被扔在地上的手机顽强的震动了几声。
她懒散地俯身捡起,划过指纹密码。
估计是许戈来夸奖她昨晚的良好表现了。
然而并不是。
吴晚西对着屏幕上那行字,眼睛越睁越大,所有碎片记忆逐渐归位拼凑出完整的故事脉络。
原来那不是梦。
赵独禹是真的。
她企图用一张四千八的卡在社会大好青年面前装阔也是真的。
吴晚西认真数了数。
消费四千七百九十七元,余额三元。
仿佛一道惊雷劈过,她倒在地上彻底爬不起来了。
房租缴费通知,水电煤气缴费通知,花呗分期付款到期通知还统统躺在她的收件箱里。
可她浑身上下只剩了三块钱。
大家都是成年人,一时冲动做出些下意识的错事不难理解。
吴晚西皱成包子脸看着那条短信。
看来赵独禹是真的很穷了,否则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连四千多块钱都不放过呢。
尤其这还是她的钱。
毕竟曾经还是男孩的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过。
讨厌吴晚西给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