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既然这程家有所谓的秘法可让人不死不老，那为何这程怀礼却自杀了？

柳拾光沉思了一回儿，本还想问这小女仆些问题，却忽然看见她神情不对。原本柔弱畏惧的神色忽地变得阴沉，就连声音也从原来的清澈甜美变成了喑哑暗沉。低着头不语的样子给人一种压抑危机感。

说时迟那时快，这变化时间不过短短一瞬。

柳拾光神经猛地绷紧，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身子快速往后一撤，堪堪躲过了那猛然袭来的血盆大口。

面前的小女仆已乍然变成了一番鬼的模样，面目狰狞，脸色苍白，两个眼窝深陷变成了血洞，喉咙间发出沙哑的撕扯音，嘴角挂着粘稠的涎液，看起来恶心又可怖。

柳拾光心头骤然一颤，呼吸急促了几分。当机立断选择离开，他扭头就跑，可身后那变了一番模样的小女仆也朝他的背影扑了过来，这速度看上去似乎还比他快上三分！

柳拾光心下一紧，脚步加快了几分，但身后穷追不舍的女鬼还如影随形，根本甩不开距离！

慌乱之间，柳拾光慌不择路，也不知往哪个方向跑去了。他只知那凌如剑芒的危机几乎要抵上他的脊背，一股若有似无的的血腥味始终萦绕在他鼻尖不去。

柳拾光喘息声急促了许多，难道他就要栽在这里了吗？

他跑过一个拐角，心神还全部落在身后的追击上，从旁边忽地伸出的一只手，却猛地将他拉往另一个方向。柳拾光一时不察，被拽的一个踉跄，但是在他身前的那人却已经速度飞快地拉着他迅速往前逃跑了。

柳拾光顺着那只有力温热的手往前看去，发现面前那领着他带着他逃跑的人正是沈却。

柳拾光只看得见沈却的侧脸，但依旧可以窥见他沉静俊美的面容，像月光下静静浮在水面的微光，一息一动之间熠熠生光。

柳拾光恍然失神，他顺着沈却的力道向前奔跑。

时间须臾，这别墅里的花园也不大，在他们两人踏进别墅的门内时，身后紧追不舍的鬼影蓦然停了下来。血色的眼孔死盯着他们这个方向，身子却不敢踏进屋里半步。

“她应该是不敢进来了。”

柳拾光见她不追了，忙弯下身喘气，一只手撑着墙，余光却瞥向就在他身旁的沈却。

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是身上穿得整整齐齐的西装乱了，领口未开，发丝稍乱，模样一如既往的清冷好看。

像是刚刚只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他面色如常：“她的职责就是打扫花园，所以不能进来。”

“哦。”柳拾光点点头，然后又问：“你怎么知道？”

沈却僵了僵，“……我猜的。”

柳拾光看了看门外的女仆，又想起自己似乎真的从没在屋内见过她，于是便信了他这说辞。

柳拾光对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刚才谢谢了。”

沈却没看他，正低头整理衣领，听到这句道谢，他也只是沉声应了一声。

“顺手而已。”

“哦。”柳拾光点点头，但下一秒他又笑着朝沈却走进了几步，偏头特意看向他的脸，“你刚刚可是救了我的命，大恩无以为报……”

突然对上柳拾光的脸，沈却惊了惊，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而听到他这话，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下半句话。

……唯有以身相许。

不知还想到了其他什么，沈却的脸热了热，他面上故作严肃正经，“我可不是这种人……”

“那我只能给你做牛做马了！”

两人的话在同一时间响起。

“……”

“啊？你刚刚说了什么？”柳拾光皱眉疑惑。

沈却沉默，等对上柳拾光那双明亮的双眸时，他忽地目光游移，轻咳了一声，“没有……”

“你刚刚听错了。”他一脸确定。

柳拾光却有些狐疑，“可我刚刚明明听见你说……”

沈却截下他的话，神色正直，“不，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柳拾光顿了顿，他瞧了瞧沈却的神色，面上迟疑地应下了。

见他点头不再深究，沈却偏过身子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柳拾光自然是看清了他这小动作，眉眼微弯，唇角轻轻上扬。

沈却刚刚说的这么清楚，他刚刚当然是听见了，知道他是误会自己想说什么了。柳拾光笑了笑，不过看他这幅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自然是顺着他的意去了。

这么可爱，当然是要宠着点了。

柳拾光偏过脸，笑得眯起了眼。

这一偏头，却让他看见了离他们不远处拐角后藏着的一个人影。

柳拾光认出她来了，是他们昨天吃饭时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女孩子，今早聊天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名字，他记得好像是叫……可可？

原本看着他们满眼亮光的可可，对上了柳拾光看过来的视线，突然满脸慌乱。她目光无措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面前这两人，最后脑袋一垂，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垂头丧脑，有气无力的样子，大有一番任由他们处置的意思。

柳拾光：“……”他看起来这么凶的吗？

沈却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们，神色又恢复如常，眉目一贯的清冷，他开口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