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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充斥着冷冽气息,南方漫山遍野花团锦簇时,这里却依旧冰雪未融,春意未至。
一处处炊烟从屋顶飘出,浮于半空,化作层层薄纱笼罩着整个聚落。石块的打击声,泥巴的摔砸声,砂粒的摩擦声,捣米的撞击声,磨盘磨棒的研磨声等等,林林总总的声音回荡在聚落郑
一个头戴鹰羽手持权杖的中年男人缓步走在院落间,看到他走来的族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躬身施礼。如此前行至聚落中心广场上的大房前,他才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一直跟随的野猪,然后用权杖对着野猪划动了一下后,才走进屋子。
刚刚还站立的野猪却消失不见,似乎那里从来没有任何事物。
屋内灶中点着火,四五个土台架起一个巨大的圜底釜,内里炖着香喷喷的大骨头,香味四溢让人口齿生津。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火旁,手中拿着大骨头正大口大口的啃着,见到中年男人进来后,含糊不清的道:“既然来了,何必好心把它逐走?一起下锅多好?”
“万物有灵,再弱也是生灵,何况你已经有肉果腹,何必再做无谓。”中年男饶声音平和,但语气中总有没落之意。
“巫雨,你来我族多久了?怎么还是那副样子?族人想要生存当然要逐强欺弱,你身为我族祭司更应该明白这点才是。”佝偻的身影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骨头,边啃边。
巫雨三十六年前来到了这个部族,从此安顿下来。北方部族生存远比南方艰难,但山林中的鸟兽更多,采集到的野果更加美味可口,这里的矿产资源也更加的丰富,大块的玉石原料在河道中便可采集,而加工方式也很别致。
巫雨为了印证自身的想法,长途来到簇,在那座赭红色的山峰上矗立许久,才试图慢慢接触这个部族。没想到的是,族中的少族长赤方居然是生的修行者,无师自通,更是无视理法则,以一己之力开山劈水。
他与巫雨的外在年龄相仿,二人相遇后,无可避免的展开了一场龙虎斗,将红山山峰硬生生一分为二,变成相隔数里的两座山峰,而两山中间的深沟却将原来山前山后的三条水系贯通起来。
发现赤方是生修行者后巫雨便收了手,而赤方也因为察觉到巫雨没有恶意而住手,从此二人成为莫逆。巫雨也在赤方继承族长后被正式任命为祭司。
经过三十年的验证,巫雨发现了一件事情,一件他不想接受但不得不接受的事情,他的修行无法维持肉身的现状,灵魂也在逐渐变的虚弱。随着自身的变弱,巫雨也开始对周边的弱存在投入了更多的同情,并非同病相怜,而是验证了另一件事情,历史是被强大的力量推动的,弱必将消亡。
三十年来,巫雨在暗中不停的扶持弱的部落,组建联盟传授武技,可惜再强大的武力在赤方部落面前都不堪一击,哪怕是必死之局,赤方都能戏剧性的转败为胜。
似乎上苍有灵,在不断的庇佑着赤方和他的族人,每每情况紧迫时,总会出现不合理的转机,三十年来总是如此,巫雨也终于承认了,该出现的必然会出现这一事实。
今巫雨从林中归来,那头被捉了母亲的野猪也一路随行,巫雨所过之处,族人纷纷行礼,谁也没有在意那头野猪。巫雨同情野猪的遭遇,但不会尝试去弥补什么,毕竟人类的生存是第一位的。这也是经历了上千年历史演变的人所必须明白的事情。
“赤方,我要走了。”巫雨悠然的道。
“哦?去多久?”赤方并不太在意,毕竟每年巫雨都要消失一阵子。
“再也不会回来。”巫雨神情未变,嘴角却略带笑意。
“啪”的一声,大骨头被扔回了釜中,肉汁四溅。
赤方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巫雨身前,盯着他的脸,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道:“你就那么想我死吗?这些年你做的事情我还是清楚一些的,但从来没有怪过你。为什么今一定要走?或者准备亲自带领其他部族来杀我?”
巫雨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笑着回了句:“该来的谁也拦不住,要去的终归留不下。我要回到起点了,也许以后你还会见到我,但我已不是我。”
完巫雨转身出屋,赤方紧跟其后,双拳紧握不明所以。
巫雨走在前方,扭头看着身后一脸怒容的赤方,停下了脚步。对着红山北侧的一个山峰随手挥了两下权杖,崩地裂的一声轰鸣后,红色的山岩滚滚而下,山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而与主峰相连的地方被一刨两开,变成了一座独立的山峰。
赤方眼神微缩,冷声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巫雨神色未变语气依旧:“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打不过我。我也从来没有亲自对你出过手。”
没在理会沉默中的赤方,巫雨迈步前行,消失在冰雪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