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国盯着喊出他名字的人。
没印象。
对方或许见过他,他对对方毫无任何记忆。
这或许是好事,当着手下,他可以成就大义灭亲的美名。
林立国简单的大脑把一切问题想的太天真了。
“大侄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蔡守才拉住林立国的手,惊恐不安的问。
他的眼神,穿越林立国,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凶神恶煞们。
他有种预感,蔡家造了几百年的孽,要在他身上得到报应。
“你是蔡守才?”林立国面无表情的问。
两天来,他早就杀红眼了,什么大侄子、小舅子,他早就麻木了。
“是啊,我是蔡守才,和你爹八拜之交,去年过年你回家的时候咱们见过一面。”蔡守才看得出,这群人都听林立国的,他找到了救星。
在形势不明朗时,林家的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恨不得和这个侄子变成父子,哪怕他当儿子都行。
去年过年林立国的确回过一次家,看来爱蔡守才认识他爹不假。
不假又怎样?林立国扬手朝前一挥。
身后的人潮水般前涌,习惯的杀人、抢劫场景再次上演。
“不是大侄子,到底怎么回事?”
蔡守才被锄奸大队的队员们忽视了,都把他留给林立国解决。
林立国依然冷着脸,什么话也不说。
蔡家的灭门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人死光了,财物被洗劫一空。
孤零零身在大门口的蔡守才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凄惨的尖叫声,早就吓得屁滚尿流,瘫在地上。
当所有人回到大门口时,林立国知道蔡家只剩蔡守才一个人了。
现在,到了他当众表演大义灭亲戏码的时候了。
林立国慢慢拉开枪栓,枪口对准蔡守才双眉之间。
“你问我为什么,我让你死得明白,你是汉奸,我奉命除掉汉奸。”林立国阴鸷道。
蔡守才这一刻终于明白蔡家全家惨遭灭门的原因,他哈哈哈狂笑,鼻涕眼泪一起流,指着林立国的枪口说:“你爹才是最大的汉奸。”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完全出乎林立国意料,也在他手下的锄奸队员中产生震撼。
林立国的爹也是汉奸?
热闹了,有意思了。
焦君牟带来的人一声不吭。
姜京和刘福寿的部下挤眉弄眼,等着看笑话。
但是没人敢说话,没人敢理论,形态各异看着林立国。
林立国脑袋嗡的一声鸣叫起来。
短暂失忆之后,林立国猛地悟透一件事。
回家后他告诉他爹这次回来是打小b的,他爹的脸色开始不正常。
并且,方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能吃的东西都被鬼子和伪军抢进了据点,凭什么他家的粮食能留住?他家的牲口和家产安如磐石?他就能从家里运出粮食欺骗鬼子,进而除掉鬼子的据点?
糊涂!愚蠢!
当时就应该想到这一层。
林立国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信纸上的名字,全是汉奸,没错!
“你以为你胡说八道就能蒙混过关?当汉奸不得好死,污蔑长官的清白更不得好死。”李泉在林立国蒙圈的时候反应过来,抬手一枪,子弹射进蔡守才的后脑勺,一枪毙命。
“看什么看,一个汉奸的鬼话也能骗住你们,全是白痴,收队!”李泉训斥一番后,擅自做主集合。
林立国后知后觉的爆发了。
他抬手砰砰砰射出连发,在蔡守才的尸体上打出马蜂窝一样的枪眼。
“看什么看?没看过死人的过来。”林立国压抑了两天的火爆脾气在这一刻终于忍无可忍,他迈步向前,看见不顺眼的士兵抬腕就是一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林立国一口气揍了七八个士兵。
“还不快走,”李泉一边呵斥着,一边拦住林立国。
几十个士兵推推搡搡往前走,乱了队形。
“林组长,你冷静一点,他们胡说你就跟着胡闹,这可不行。”李泉压大嗓门劝解。
他从蔡守才死前说出的那句话里,彻底验证出自己的猜测属实。
属实归属实,糊涂归糊涂,李泉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己人。
几句话,说的林立国无法继续发飙。
“nn的,”林立国恨不得再杀几个人解气。
“别闹了,说说看,下一步去哪?”李泉不知道名单上到底几个人。
这两天,杀了一个汉奸之后,林立国带着人马立刻去下一个汉奸家,除了吃饭、睡觉,没有停过。
“回去,任务完成了。”林立国话音不高,他有点心虚。
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他爹林承恩。
不管是汉奸还是坏蛋,他都会想办法保证自己的家,自己的爹。
希望姜京看在他出来之前两人已经结成同盟的份上,高抬贵手。
“万军。”李泉冲着前面喊。
“到!”
“命令队伍直接回二团营地。”
“是。”
路上,林立国心事重重。
“老李,你说这次锄奸是谁安排的?”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姜京写名单时,知不知道林承恩是他爹?
“通信员说是姜团长写的,我听说姜京是程长官的嫡系,这件事程长官应该也知道。”李泉回答。
“汉奸的情况他们清楚么?”林立国最担心这个。
李泉想都没想立刻回答:“怎么不知道?你想想看,咱们抓的共党份子,哪个的情况不被咱们查的底朝天?”
“底朝天?”林立国喃喃自语。
李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林组长,你怎么了?先是除掉鬼子据点,又斩杀汉奸,完成任务,立了这么大功,还会有什么问题啊?该高兴才对。”
他在暗示林立国,他的功劳足以将功补过。
“对吧,这次咱们立功了,是吧?”林立国不自信的又问。
“老林,你怎么了?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李泉索性用刺激的话堵林立国的嘴。
“没事没事,走,回去了。”林立国红着脸,粗着嗓门,高声说。
不管李泉知不知道,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心虚和胆怯。
“头,看方向,他们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