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道：“我哪里哭了？”

他扳住我的脸，凑近来一看，“红了，疼不疼。”

我道：“不疼了，洗完脸以后，安歌给我涂了一层羊油。”

他点头道：“那就好。”说着又弯下腰，想给我洗脚。

虽然我是个现代女性，但是在这里接受了十几年古代价值观的熏染，让他来给我洗脚，还是挺让我吃惊的。更何况他现在不但是个男子，还是个帝王。

我胆战心惊道：“我我我自己来吧……”

他头都没抬一下，“不用。”

我结巴道：“……这样……不好吧……”

“哪里不好了？”

“不合礼法……”

他不以为然道：“给自己的妻子擦个脚而已，有什么不合礼法。”他拭干我脚上的水珠，然后把我往里赶了赶，“快点把脚塞到被子里去，再往那边坐坐，我也泡个脚。”

我道：“我来给你洗。”

他却把我拦在里边，把安歌招了过来。

我道：“你今晚还回去吗？”

好孤独，好寂寞，等抱抱。

他失笑：“当然要回去。”

行吧。

他道：“我过来陪你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守孝三年期间的顾忌很多，比如说夫妇俩就算不做羞羞的事也不可以同房。

那也行吧。

他陪我讲了好一会儿的话，后来我实在困得不行了，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他果然是等我睡着了以后才悄悄离开的，第二天早上我一睡醒就去找他，结果只有我一个人。

等高门殿再见他时，他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了。

……

先帝的陵寝于早在登基五年后就开始修建了，如今却还未竣工，好在地宫寝殿已经建成，可以如期下葬。

停灵一个月后，二月二十七，立春，宜祭祀、移徙、破土、安葬，忌嫁娶、开市。

天还没有亮，未央宫前殿的广场上就站满了人，清一色的白麻布孝服。尽管几千人在场，却没有人敢说话，时不时有小黄门步履匆匆来回传递消息，步伐很轻，话语也很轻，气氛十分沉闷。多少人彻夜未眠，就等着吉时起灵。

寅时吉，起灵，万人恸哭。

先帝梓宫由刘彻亲扶，出殡葬于阳陵，谥号“孝景皇帝”。

三月初九，太子刘彻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为太皇太后，皇后王氏为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