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私心的。虽然沈辰邺恪守纲常,可养育了十年的孩子即将身首异处,他又怎么能看着?
本来想制造个暴病身故之类的避了祸事,可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孙德胜就突然登门了。
老话说得好,是祸躲不过。此时的沈辰邺也只能期望于造化了。
“都是钰儿惹得祸事,钰儿一人承担便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欺君罔上岂是你一人承担得起的?还不躲到后面去!”
“我不躲!我惹的祸事,我自己承担,绝对不连累家人!”
“你你你,这么多年你都学了些什么!”
就在爷俩忐忑之际,堂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孙德胜竟出乎意料的来了中堂。
这下可好,想躲都来不及了。
无奈下,爷俩只得做仓促更衣未毕之态,尴尬的迎了出去。
“哎呀呀,是孙翁。仓促之处,还请海涵呐。快上座,快上座。来人呐!备茶!”
“中书令这就客套了不是?非但是中书无状,是咱家瞧这庭院雅致,一不留神就走过来了。不妨事,不妨事。”
寒暄了一番,孙德胜突然面色肃然,一甩拂尘,展开手上的黄卷,“新科状元沈钰接旨……”
本以为孙德胜是来索命的,谁料竟是皇上赐辇召见。这可是爷俩始料未及的。
忐忑的对视了一番,沈钰领旨谢恩。旋即,硬着头皮随着孙德胜快步出得沈府,小心翼翼的坐上了恩赐的御辇。
“这可如何是好啊!”沈钰出府,沈辰邺直急的措手顿足。兀自悔恨听信了夫人常氏。
而坐在御辇上的沈钰则更是心潮翻滚。
“爹,娘,钰儿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若不能尽孝膝前,您二老可要保重啊!”
此时,沈钰非常的后悔。后悔讨母亲欢心,擅自参加了会试。
“爹爹啊爹爹,您不是说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吗?可为什么换成钰儿就说不通了呢!圣不查,我不露,这状元钰儿为何就做不得?”
因为不晓得进宫的具体事由,沈钰便想探个底儿。继而,撩开辇帘。
“孙翁且慢行。那个……恕晚辈愚钝,陛下此番宣召沈钰所为何事啊?”
“御辇都赐了,还能是坏事么?沈状元就等着光宗耀祖吧。”
“……”
按理说,新晋状元被破格封为太子太师是极其荣光的事情。可事实上,这个职位却是个不可言说的隐疾。
基于如此,孙德胜并没有把实情透露给沈钰。
大概行了一个多时辰,沈钰终于入得金碧辉煌的皇宫。
与此同时,这兴师动众,万分荣宠的进宫模式,也瞬间传遍了宫闱的每一处角落。
“我靠!那厮谁啊!”听闻太监传报,太子李昊登时从温室的吊床上蹦了下来。
“回殿下,这人是新科状元沈钰,中书令沈辰邺的独子。”见李昊的暴脾气又上来了,那个报信的小太监连忙应道。
“我爹可真是老糊涂了,没品的状元还赐个御辇!我爹惯着他,本宫可不惯着他!”
本来就对老师抵触,早上刚弄走一个,这又来了一个,而且还是个年岁不大的新科状元,他李昊岂能认得?登时便要去闹腾一番。
“殿下且慢!”见李昊又要动粗,李昊的陪臣勾乙连忙劝谏起来。
“殿下舍千金之体,就为了寻个外臣置气?这若是传将出去,那小子岂不更加的面威风了?”
勾乙言毕,李昊那股子冲劲儿旋即也消减了大半。勾乙说的有理,他李昊贵为太子,怎么可以自贬身段去助涨他人威风呢?
“也罢,那本宫就让他再嘚瑟嘚瑟。”
“这就对了嘛!整治他,办法还不又都是?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哼!别说顶着御辇的光圈,就是擎着如来佛祖的五指山,老子也给他掀翻了!走,捉蚂蚱去!”
不屑的甩了句话,李昊便向花房深处走去。
此时,御书房内,沈钰俯首跪地,大方得体。
“臣,沈钰,参见陛下!皇上圣躬金安!”